城东,天香楼。
作为唯一能与城东码头花船区相抗衡的烟花地,天香楼的经营手段无疑要比别的青楼高明许多。
首先,它立足于高消费、高品质。
与花船区的良莠不齐相较,天香楼的姑娘俱是才貌双全,或能于歌、或善于舞、或擅于棋、或长于画,人人都会一至二门绝艺,可以迎合各种客人的喜好,尤其是那些囊中多金且喜附庸风雅之人。
其次,天香楼还独家酿造有一种名唤“醉日香”的佳酿。
这种酒入喉甜软爽口,隐带一股桂子之香,但后劲却浓,不知情的人往往贪杯大醉,然而即便醉后醒来,犹觉舌底留有余香。
有许多人或者不好美色,可冲着这“醉日香”,他们也会蜂拥而来。
鹰刀初到襄阳便听说了天香楼的好处,只是一直事忙,不曾有幸驾临宝地,如今反倒因践“快刀”胡风之约,偿了昔日夙愿。
刚一踏进天香楼,鹰刀便觉这天香楼果然与一般青楼有别。
在这里看不到穿花蝴蝶一般四处浪笑招摇的姑娘,也听不到寻花醉客嚣张放荡的喧闹,无论是客人还是姑娘,都是寻一角清静之地自得其乐,绝不打搅他人。
满屋子流淌的是琴声,是歌声,是呢哝软语;触目而及的是曼舞,是丹青,是棋枰;鼻中闻到的是酒香,是花香,是墨香……
这是……青楼?
鹰刀简直怀疑自己进入的不是青楼,而是一些风流倜傥的文人墨客所聚集的诗酒集会。
鹰刀暗暗苦笑,犹感自己背上“大夏龙雀刀”的沉重和不合时。
与那些挥洒着折扇轻谈浅笑的客人相比,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酒肉屠夫。
因为不知胡风约自己所为何事,出于安全计,鹰刀还是决定佩刀前来。
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恨不得背后长刀可以在瞬间缩小成一把折扇。
鹰刀站在大厅正中茫然四顾,不知该如何寻找胡风。
显然,天香楼也没有迎宾的老鸨或龟公,否则有客临门,早该前来招呼了。
正踌躇间,忽听耳后有人低声轻唤:“鹰爷,我家少主在里间已等候多时了。请这边走……”
鹰刀侧过身,却见一条昂藏大汉从一座屏风后转出,向自己迎来,正是胡风的下属。
谢天谢地,总算不用自己瞎撞了;更要感谢这位老兄,因为他腰间也挎着一柄弯刀,那么至少自己不是这里唯一的屠夫。
鹰刀一抹头上的冷汗,像似见到亲人一般快速迎了上去,跟在那大汉身后去了。
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逛青楼逛得如此狼狈,也算得上是平生第一遭了。
那大汉领着鹰刀转入屏风后,从一道小门走出,又穿过一条凌驾于一碧池水之上的回廊,在回廊的彼端却是一座临水而筑的小楼。
鹰刀暗暗称奇。
这天香楼的布局如此奇异复杂,处处给人一种惊奇,想来天香楼主人胸中必有丘壑,非常人可比。
登楼而上,到了最高层,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四周仅设围栏,类似亭子一般的观景楼台。
上可揽明月,下可观碧水,清风拂面悠然出尘,正是文人墨客极爱的处所。
“哈哈……鹰兄,你终于来了!快过来,我留了这天香楼最漂亮的姑娘给你。”
胡风右手手持一座注满美酒的青铜爵,笑咪咪地倚在栏杆上向鹰刀打招呼。
他的左手却揽着一位美娇娘,粗大的手指正在那女子身上肆无忌惮地揉捏着。
在他的身侧,他的另三个属下也各自抱着一位姑娘饮酒调笑,见鹰刀到来,纷纷微笑点头招呼。
“鹰爷,这是我们天香楼的‘醉日香’,请品评一二。”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迎上前来:“奴家名唤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