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刀与卞停刺杀蒙彩衣不成返回温家之后,见到的却是杨四和南宫渐雪双方联军胜利庆贺的场景。
出于礼貌,卞停主动对南宫渐雪和杨四作了任务失败的检讨,而鹰刀尽管素来脸皮极厚,却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杨四和南宫渐雪面前──矮胖子倒也罢了,若被南宫渐雪这个小丫头奚笑数落,那还不如自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是以,他也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招呼也不和众人打一个,迳自进了温家后院,找到一直悬心挂念自己的淡月,避而不谈刺杀失败之事,反而说笑了几句安抚伊人,随后便歇下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极为香甜,一来这些天的确累了,二来有了淡月在枕席一侧相伴,浓情蜜语,暖玉温香,想不沉醉也难。
等到一觉醒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干。
一直以来,他已习惯于紧绷着神经过日子,如今日这般悠闲自在实属难得,不禁有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呆呆地裹着被子茫然片刻之后,确信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立即便欣喜起来,打定主意要好好地陪淡月一天。
因为存着哄淡月开心的意思,鹰刀着实费了一番思量。
他偷偷瞒了淡月主仆三人,从温府厨房要了一只鸡,然后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燃起篝火,刨开鸡腹洗净,塞了姜蒜盐酒等佐料进去,并用粽叶、湿泥将鸡裹住,扔进篝火之下的热炭中,不多时一只喷香美味的“叫化鸡”便新鲜出炉了,算算时间,恰恰刚到午膳时候。
这“叫化鸡”是他幼年流浪时学会的拿手本领,今番卖弄出来,实是为了讨淡月一个欢喜罢了。
鹰刀兴冲冲地捧了叫化鸡回到借居的小楼,迎面碰上了出来寻他用膳的紫云。
紫云见他满脸笑容地捧着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很是奇怪,鹰刀大为得意,却并不回答,待到用盘子盛了端上桌,才在淡月主仆的好奇与注目之下揭开谜底。
从外形、色泽上看起来,这叫化鸡与温家厨房送过来的满桌佳肴自然无法比拟,可因为是鹰刀亲手制作之故,淡月主仆先在感情上便给了特别看待,倒觉得这叫化鸡就算是黑也是别致养眼的黑。
再加上鹰刀在一旁加意地诉说制作这道叫化鸡如何如何之难、如何如何之辛苦,尤令淡月主仆觉得这叫化鸡简直是天下第一稀罕之物了。
剥开外皮,一股肉香顿时四溢开来。
鹰刀倒也不全是胡吹乱侃,这道叫化鸡的确有它可取之处,淡月轻轻夹了一筷放入口中,只觉肉质鲜美香嫩可口,再感念到鹰刀的一片心意,不知不觉眼眶已有些红了。
她自幼父母双亡,被无良的兄嫂卖入青楼为妓。
从那日起,她便从来不曾渴盼过自己还会有什么幸福,最大的希望恐怕是等到年老色衰从良之后嫁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实实在在地过下半辈子罢了。
然而,老天似乎从鹰刀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眷顾起她来,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
那时,鹰刀只不过见了她一面,甚至连话都不曾与她说上一句,便莫名其妙地花费巨金将她赎了出来,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淡月很快便发觉自己的心神已不可自拔地为鹰刀所吸引并深深沉溺下去,尽管她并不了解鹰刀。
对于她来说,鹰刀在她眼中由“主人”到“情人”这一角色的转换是极其快速的,快到令她晕眩而害怕。
晕眩产生了幸福,而害怕却令她加倍地付出并不计回报。
能爱上一个人,这已经是老天赐予的最大幸运了。
连淡月也料不到自己不但得到了回报,而且所得到的竟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原来,他也是这般地宠爱着自己呢!
“就算难吃,也不会难吃到流眼泪的地步吧!碧桃、紫云,你们也尝尝,看是不是果真那么难吃。”鹰刀笑着招呼道。
他当然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叫化鸡难吃的缘故,只是不想自己也被淡月的真情流露所感动,惹得身边两个丫头笑话,便故意岔开了去。
两个丫头早已巴不得这一声,纷纷举筷尝了一口。
紫云性子腼腆内敛一些,不过瞄了一眼淡月,微笑道:“也还不错啊!比温家的菜式要好多了。”
碧桃却调皮地大呼小叫起来:“好吃着呢!这辈子我还从未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外表是难看,可味道实在不差!尤其是爷的这番心意……小姐,难怪你感动得想哭,连我也想哭了。”
“你这小蹄子,总有一天我要撕了你的嘴!”淡月又嗔又羞地捶着碧桃的肩膀,心中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子亲手给鹰刀斟了一杯酒,贴近鹰刀的耳边轻轻道:“碧桃有句话说得不错,这是我有生以来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谢谢你……”说着,顺势在鹰刀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以示感谢。
鹰刀哈哈一笑,将淡月搂至自己的膝上,颇具深意道:“我们的日子还长,总有更好的东西让你品尝,到那时,你便会知道什么才算是‘最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