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朴兜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在满桌菜肴的溅飞中,他闪身向前,左右开弓的给了那位斗鸡眼仁兄十几个耳刮,那位朋友满嘴的鲜血与牙齿齐喷。
鹿朴一手抓起他的头发,狂怒的道:“好杂碎,你才多少道行,竟敢暗算起咱们来。说,你是哪一路的邪魔鬼道。”
那位斗鸡眼仁兄两只小小的黑眼球一翻,鼻孔与嘴巴一起出气。
鹿朴冷冷一笑,右手食指一旋一插,已活生生的将对方一只眼球挖了出来。
一声凄厉的惨嚎处,那人手脚,像害了羊癫疯似的抽搐颤抖不停。
鹿朴如玉似的面孔此刻已成为青紫之仞,他一把扯掉那颗吊在对方眼眶外尚连着一根血筋的核桃大小般的眼球,右手食指一竖,又待插向他另外一只眼眶。
钟家信一把将手中之人扯向后面,淡淡一笑道:“鹿长老,留着他的性命将比杀掉有用得多。”
鹿朴一洒手上的鲜血,气咻咻的道:“这鼠蜮之辈,不碎其尸挫其骨,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钟家信微微一笑道:“此人早晚也得一死,目前套出他口中的消息才是第一要事。鹿长老,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哩。”
说着,钟家信一紧抓着对方衣领的手指,冷漠的道:“好朋友,该说的,你此刻也应说出来。”
那人浑身不停的抽搐哆嗦着,面孔五官已因这巨大的痛楚而完全扭曲得变了形,他只管一个劲的抖,一个劲的喘气,满脸的鲜血流淌,整个形态显示出无比的凄厉与惨怖。
鹿朴忽然噗嗤一笑道:“小子,这才只是开始。假如问你的话,你不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清楚,我会要你一丁点一丁点的尝遍了痛苦滋味送你回老家。”
那人蓦地睁大那只惨淡的大眼,嗓子颤抖得完全变了音的凄惨的吼着:“鹿朴,老子死了,夜雨山庄会为我报仇,你这条老狗的下场将比我更惨,你有种就杀了我,看看夜雨山庄的男子汉脖颈够不够硬。”
一侧的青叶子罗辉厉叱一声,手中青竹棒横着砍了下来,口中叫道:“我就试试你这狗头是什么铸的。”
钟家信再一把将手中的俘虏扯开,青竹棒“嗖”的一声将一条木凳砍成两半。
罗辉双目充血,正待一个回身再砍,钟家信忙道:“罗兄,请暂停。”
鹿朴一举手也止住了罗辉,他冷酷的道:“好朋友,你的嘴皮子倒歹毒得紧。我鹿朴之所以在江湖一向被人称做十二飞星,就是因为出手必见血。现在,我就睁着眼看看天下第一庄能将我如何。”
钟家信咬咬下唇,一紧抓着对方后领的五指,深沉的道:“朋友,你要少受点罪就多说两句话,夜雨山庄还有多少人马在附近,匿藏于何处,为首之人是谁,你们还想用什么手段暗算我们,其他的人动态如何。”
这人紧闭着眼,呼吸粗浊,胸口急剧的起伏,面孔上布满了斑斑块块的血丝血浆。
看得出他在死命咬着牙关,钟家信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鹿朴猛一跺脚,愤怒的道:“钟兄,宰掉他算了。”
钟家信沉吟了一下,冷淡的道:“朋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不妨用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假如你回答刚才我问你的那些话,你就可以离开此地。”
这汉子蓦然呸了一声,带着血水的唾液四喷,他抽搐着大笑:“你想要老子出卖夜雨山庄,你想要老子的魂魄归不得英雄殿,你错了,你疯了,要我回答这些话,小子,你等看日出西方吧。”
鹿朴暴吼一声,重重一掌劈在这人的胸膛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传来,这人狂嚎着喷出一大口鲜血,嘴巴里还含着一些东西,那是因为胸部骤遭强大的压力而挤到喉咙上来的胃脏。
钟家信轻喟了一声,右臂用力一抖,在一片“哗啦啦”的破碎声中,这人的尸体已冲出了临河的木格子窗摔入河中。
桌边,方玫主婢垂着头,用双手蒙着脸,双肩在不住的哆嗦。
她虽然是江湖儿女,但以前却不明白什么叫残酷,什么叫狠毒,现在,她深深的了悟了。
人世间的悲惨并不局限于精神上的,现实的痛苦也同样的来得凄厉,而江湖上的岁月原来竟如此灰涩,如此恐怖与血腥。
这是一场丐帮与夜雨山庄接触战的结束,沿河顺流而下的小舟山上,有着欧阳天、钟家信、鹿朴等率领着丐帮等人。
不知何时,阴风神魔欧阳天已立在两人身边,轻轻的拍鹿朴的肩头,平静而和缓的道:“不用生气,鹿老弟,杀伐与争斗本是如此,当然越狠赵好,老实说,吾等也并不较对方为慈悲啊。”
鹿朴恨恨的道:“但也得有个限度,想不到武林称誉的天下第一庄的角色,竟然残酷的离谱了啦。”
那边,半弧手任尧已大声叫了过来:“长老,我们是这就回去还是继续搜索。”
鹿朴瞪着站在最那头的二十几个弟子,火着道:“你们命大都还活蹦乱跳的,也得记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还不快去为他们收尸,赖在这里发瘟么。”
站在泥泞里的任尧连忙躬身为礼,一挥手,率着手下弟子收拾死伤匆匆奔去。
鹿朴望着他们远走了,一拂肩上长发,叹口气道:“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个。唉,都是丐帮的精英。”
阴风神魔欧阳天缓缓向岸边行去,悠然道:“生与死原是并存,鹿老弟,自吾等投来人间,便准备再行向幽冥,这是自然中的不变定理,谁也不可避免,无法避免,稍微有异的,只是撒手时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但这不同的结果却又是完全相似。”
鹿朴怔怔的瞧着欧阳天,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前辈,你是否能真个堪破生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