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临垂眸,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什么神仙子!没出生就是一团肉。
此时已是午时末,村里的人一半多还在山上,另一半在家里准备做饭。
谢齐临将周围扫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猛地加速追上孟氏,用力一推。
孟氏在察觉到身后脚步声时,下意识用手护住肚子,不等她回头看来者是谁,一瞬间就被重重推倒在地。
看到孟氏身下的血色后,谢齐临立刻抄近路进山,一路走来他也没碰到过任何人。山上人太多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谁离开过多久。
只要现在折回去,等和大家一起下山,谁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
感觉肚子一阵剧痛袭来,腿间流出阵阵暖流。孟婉宁疼到眼前发黑,不能言语,连呼吸都困难。冷汗顺着发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土坑。
但她还是颤抖着双手,努力试着爬起来,口中发出气若柔丝的声音,“救…救…孩子……”
她的孩子才在她肚子里住了八个多月,就要消失了吗……她都想好了,如果是男孩,要教他明德知礼,尊妻爱子,万不可像她父亲行宠妾灭妻之事。
如果是女孩,教她,女子独立则天地皆宽,世间总是对女子多有苛待。
这想法虽不受当下人所认可,受点非议,也总归是好过像她娘一样困死在宅院分寸之地内。
孟氏昏死前,感觉从肚子处涌出一股温和的暖意环绕全身,一时间竟然也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或许这就是老人们说的回光返照吧。
无人注意,孟氏的肚子闪烁点点红光,正在迅速的治愈她身上的伤。
……
两间房屋中的狭小巷子里,谢招娣死死捂住谢来娣的嘴。
姐妹二人都止不住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她们来时只看见孟婶婶被推倒在地,一个背影正匆匆离去,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大堂哥!
谢来娣眼中饱含泪水,拿眼神问她姐该怎么办。
孟婶婶是一年前跟着庭江叔回村的,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像仙女一样。
前几个月,她被祖母罚两天不许吃饭去割猪草,饿得发晕不小心被田埂绊倒。
正巧遇到庭江叔和孟婶婶散步,孟婶婶温柔的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用洁白的手绢给她擦脸,给她点心吃,还指使庭江叔帮她去割猪草……
孟婶婶这么好的人,大堂哥为什么要推她。
谢招娣抿了抿唇,慢慢放下捂住谢来娣的手,说话的声音依旧发抖。
“不能直接去叫人,大堂哥知道后,肯定找由头让祖母把我们往死里打。”说不定还会找人牙子直接卖了。
谢招娣后面的话没说,但她知道祖母早就嫌弃她娘生了三个赔钱货。
谢来娣眨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双手环抱住自己小身体抖啊抖。“那怎么办啊,姐。”
谢招娣看了看周围的房子,叮嘱谢来娣,“你先把柴火送回去,现在在家的多半是女子,我去敲来福叔家的门,他家两个婶婶都是好的。”
谢来娣听话的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谢招娣一把拉住。
谢招娣用单薄打满布丁的袖子,胡乱给谢来娣擦了擦脸。“莫要再哭了,别让人给看出来。”
然后鬼鬼祟祟摸到一户人家门前,用力的拍了拍门。
“谁啊?”
听到屋内传来女声,谢招娣迅速钻进阴暗闭塞的巷子。
谷氏打开门,见没人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在恶作剧。
“村里这些孩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
话未说完,就见不远处一女子躺在血泊里,急忙向那边跑去。
“来人啊——”
。。。。。。
谢家,东厢房内。
吴大夫正在给孟氏把脉,一脸茫然。
他今日本是受叶里正邀,来清河村给他老母看风湿。虽然他媳妇做菜很好吃,但他是个有医德的大夫,绝对不是为满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