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把福晋的嘴捂住。若在平日,她早就怼了回去,可如今四爷生气,她只能忍下。
福晋脸色未变,继续道:“不过若是想求上进,才废寝忘食的读书,也算不得错事。想必二阿哥的学业近日大有进益了。”
听了福晋这话,胤禛接口道:“若你真如你额娘所说,整日在忙于学业。那爷便考考你,你便论述下魏晋陶潜的《杂诗》吧。”
胤禛其实有意在放水,当年八岁时便已将陶潜的诗作背的滚瓜烂熟,《杂诗》更是千古流传的名诗,归根结底胤禛也不想在阖府团圆的日子闹个不痛快,只想警醒下罢了。
站在幼姝身侧的珠珠原本还有些替她二哥紧张,一听是这诗,便放松下来,扯扯幼姝袖子,压低着声音又有些得意的说:“额娘,这诗我也会背。”
幼姝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上嘴老实站着。幼姝正心中感念胤禛的一番慈父之心和用心良苦,《杂诗》中最后两句便是: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胤禛这是在敲打弘昀,要迷途知返,不要玩物丧志,要趁着大好年华去奋发上进。
弘昀虽说不上进用功,但这诗他也是当年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早已滚瓜烂熟,按理说不再话下。
可他一则是心里有鬼,紧张忐忑,二则是近日一直吸食着福寿膏,脑子整日混混沌沌,竟浑忘了大部分,如何都想不起来。
弘昀声音有些颤抖:“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分散逐风转,此已……此。”
胤禛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弘昀连一首诗都背不上来,他不敢相信,这是他胤禛的儿子!
旁边福晋心中暗爽,还故作善解人意道:“这诗我记得弘晖是七岁习的,想来是时间太久,二阿哥一时记不得也是有的。”
福晋又一脸笑意的看着珠珠道:“三格格聪明伶俐,不如三格格替你二哥背了吧。”
珠珠有些警惕的看了福晋一眼,她虽性子争强好胜,可并不傻。福晋这个嫡母虽未曾明面上害过她,可断未安好心,这是在利用她给弘昀下脸子呢。
珠珠有些犹豫,不知这诗是背还是不背。
幼姝站起身来朝福晋微微一俯身,挡在珠珠身前,道:“福晋谬赞了。珠珠年纪小,纵使会背几句诗,也是不解其意,就不班门弄斧了。”
福晋吃了闭门羹,但并未生气,反而开心起来:“是了,也不是什么艰涩罕闻的诗,也不值得三格格背一遍。”
旁边李氏听了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冲上去将福晋这副嘴脸撕了。
胤禛怎会听不出福晋暗中踩弘昀的意思,他此时正为儿子不争气而痛心,实在懒得听她们勾心斗角,大手一挥,将福晋止住。
他深呼一口气,盯着弘昀,一字一顿道:“二阿哥闭门思过一个月,将《春秋》抄一百二十遍。”
弘昀忙不迭的叩头道:“儿子知错了,儿子一定好好闭门思过。”
胤禛看着他就心烦,让他退下了,李氏挂心儿子,也带着孩子们告退,其余人也跟着起身,这场家宴到底是不欢而散。
今日府中家宴,按理胤禛应该宿在正院,可福晋今日得意的很,一脸喜色,如何强行控制自己的表情也冲淡不了身边这股喜悦的气氛。
胤禛这时为自己教导不好儿子痛心自责,都觉得愧对祖宗,他胤禛竟教出了这种不成器的儿子,简直是爱新觉罗的败类!他胤禛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胤禛甚至有一种冲动,将弘昀绑在身边从三字经开始亲自将诗书名篇教导一遍。
胤禛一晚上憋了一肚子气,福晋可是快乐的甚至晚上做了个美梦,睡觉时嘴边都挂着笑。
夫妻二人同床异梦,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