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麓抬起手,使劲抹去脸颊上的泪,即便这不是最后为他掉的一滴泪,她也不许自己再这样懦弱下去。
点开瞧了瞧手机,已是99+的消息,群内铺天盖地便是她“逼宫上位失败,惨遭抛弃”的八卦,各种发来的消息也都是或关心或嘲笑或探听。
不必细想,即便这高层办公室隔音再好,也耐不住八卦的“耳报神”,何况她确有其事、失魂落魄地从那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传的再过分她也不以为意了。
可言语的确能刺痛人,刺伤人,甚至刺死人。
她南麓没那么厉害,转眼就可以面不改色去长袖善舞地应付众人的八卦之心,更懒得同这些人纠葛在一起。
本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做这份工作,不过是想一直跟在他身后罢了。打从她今天拔腿从李氏离开,无视江远,不是她伤心之下的无奈之举,也不是什么欲拒还迎的手段,而是另有一番决断。彻彻底底的决断。
算她无用,算她是个胆小鬼,算她还是走着恶毒女配远走他乡的剧本,无论外面说什么,她现在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去一个干净点,不嚼舌根子的地方呆会,透口气。
南麓粗略算了下自己在李氏这五年,除了春节歇个三五天外,什么国庆五一一概不休,攒了许许多多的假期。
当机立断向人事部总监Nico发消息,申请休假一月。发完就关机,她不去管什么批不批了,她一头扑倒在蓬松的被褥中,如同受伤的小兽蜷缩着。有些伤口不是皮肉之伤,却更难愈合,更痛彻心扉。
可她再也不想那么难过了,这样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感觉她不想再试第二次!这个坑她绝不会再跳。
——
Nico浸淫职场多年,历经李氏多次变动,依然屹立不倒,坐稳人事部这个位子。自有他为人处事的一番高明。
他早就听说上头南麓闹开了,嘱咐了手底下的人别多嘴,可也心知若无许家泄露消息,订婚这件还不知真假的事情绝不会传散的这样快。
他细想想南麓多年在秘书处,不论怎样的风波,依旧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地位,她永远是李沂舟多年的挚友与左膀右臂。心下并不敢小觑。
Nico直接报到了方凯那。他心里想:“谁惹谁算,这两尊大佛还是自己好好掰扯吧。”
——
自南麓走后,方凯心情也低落许多,训斥了身后那些目带揶揄讪笑的人:“好好工作,上司的事不要多想,更不要多嘴!”
方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便重重的敲击着键盘。
从她走后,里面也没什么动静,安静的很,连江远进去也没出什么大声响。
好似除了南麓的离开,或可以说她的离开没带什么波澜,一切都还是按部就班,分毫未乱的模样。
“真是这样吗?”方凯想。
可是今天的李沂舟没有处理好一件公务,中午也没有吃饭,里面一直,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只是下暴雨时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将自己叫进去,踌躇了些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收到nico的消息,方凯觉得南麓的决定非常正确,现在缓一缓身心,彼此冷静是很好的。可他不能就此做主,nico是不敢直接将烫手山芋递给老板,告诉自己不就等于告诉老板呢。
方凯硬着头皮,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等里面人应允后便进去汇报南麓休假这件事。
李沂舟放空许久。心下拼命的想转移注意力去忙工作,却怎么也看不进半个字。
只不断的回想南麓刚才含泪的模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为什么外面下雨时,自己会那么慌乱的将方凯喊进来想让他询问南麓到家了吗?有没有被雨淋到?为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的慌张和不安一直挥之不去。
说是在处理公务,其实基本没怎么处理。
蓦然间听到方凯说,南麓要休假,才如梦初醒。
他想起上次自己醉后那几天,一直不敢见南麓,手足无措,慌慌张张,最后听了江远说让南麓出差几天,让二人彼此冷静的提议。
一周未见,没想到转眼又是南麓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让二人冷静。
他不知该不该答应。诧异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个好提议,不必让他做的太绝情,为多年友情留有余地。又让对方可以清醒头脑,同意自己的观点。退回到挚友跟助手的位置。
这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题,用南麓的话说,便是送分题。
可眼下的李沂舟就是松不开口应好。
他望了望窗外,天边已有暮色,想起母亲也是那样坐在窗前每天盼君归,从早等到黑,等到暮色降临时,她便满怀期待地问:“沂舟,你爸爸快下班了,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啊。”
少年总是回道:“很快,很快就回来了。。。”
但那个扬言永不变心,一生待她好的男人已经到让她露面都嫌丢人的地步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只能抱着过去的照片,一直陷在那场过去的梦里不肯醒来。
乃至于最后。。。
他想着那样的场景,那种压抑焦虑的气氛,那样惨烈决绝的结局,便再无动摇之心。
“批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