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山上,缭乱的剑气抖落半山风雪,天边月影都摇摇欲坠。
“砰——”的一声,山门前堆起来的雪被砸出一个大坑,赤红鲜血滴滴答答淌下一片,将冰雪覆盖。
“这个年纪就已步入玄清境界,属实是后生可畏。”
来人一步一步逼近,玄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月光洒在他半边脸上,照见他眼角眉梢的皱纹,莲纹玉冠束起的长发也只白了一半而已,看着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谁能想到他已至耄耋之年。
“可惜,你选错了路,修为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万古叹了一口气:“你和你父亲,一样的可惜。”
洛北舟拄剑缓缓站起,唇边鲜血几欲凝固在嘴角,他抬起一双寒星似的眸子,质问万古:“我父亲的死,究竟是你还是申屠太一做的?”
当年洛临为救荒云,单枪匹马与四家谈判,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洛北舟只知道,那天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传回来的消息只说洛临自知有愧自愿进入锁仙阵,在烛阴山自省七日即可回归仙山。
只是七日之后,传回来的只有洛临悔罪自裁的消息。
就算洛北舟当时只是一介六岁孩童,也绝不接受如此荒诞儿戏的说辞。
可他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根本无法与申屠万古抗衡,更无力向四家讨要公道。
二十多年苦心经营就是为了寻求一个真相,终于在与伯岚建立盟约之后才开始慢慢打探得知,当年父亲被关押在烛阴山时,唯一接触过他的人只有当时年仅七岁的申屠太一。
洛北舟想象不出来,一个七岁的孩子为何会想害死他的父亲?
尽管不合常理,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在虚闻论道时他才会孤注一掷,用同生共死契与申屠太一搏命。
事到如今,他仍然想要知道真相。
“是谁做的,有区别吗?”
万古自上而下睨视他:“这个世界始终是强者说了算,我说他是自裁,他便是自裁。”
“是吗?”洛北舟周身炁流涌动,白发随之轻轻飘起,“那我与你,无话可说了。”
数百道剑影交错缭乱朝着万古刺去,激发的剑气卷起碎雪无数,一刹那间像是下了一场迅疾的暴风雪。
万古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仙法·定乾坤!”
他手中剑不过是在地上轻轻一点,仿佛水面波纹缓缓荡开,一股劲风刮过,数百道剑影霎时被震得溃散无形,眼看着就要殃及洛北舟。
洛北舟正要催剑抵挡,不料头顶兜头罩下千甲护盾,几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主公命我等来助仙君一臂之力,仙君只管取他性命,我等誓死为你防守。”
洛北舟回头一看,除了清明、怜夏几兄妹,后面还有上百妖兽,他们一起布下千甲盾阵,竟让万古寻不到一丝可趁之机。
洛北舟微微诧异:“阿澜留下了多少人?”
怜夏和清明对视一眼:“一万人。”
怜夏见他皱眉,忙道:“仙君放心,主公带去的两万妖兽皆是精锐,此刻说不得已拿下申屠太一的项上人头。”
洛北舟还未发话,面前万古忽然收了剑势,盯着怜夏等人道:“那小丫头敢偷袭我烛阴山?!”
“什么偷袭?”怜夏瞪他一眼,“主公说了,那叫釜底抽薪。”
万古眼中怒气喷出,扭头朝另一边道:“虎鹤仙姬派你来,是看不起玉虚山还是太看得起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