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韶光醉亮起四盏缀彩灯。
已近黄昏,远处的雾霭笼罩着槐树,枝桠在风中轻轻摇荡,片叶儿缓缓落地。
残阳明灭,霞云倾斜一片妃红色打在南窗。
窗户这头,许朝秋左手拢起头发,右手持细麻绳缠绕住。
系倒是系好了,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又试了几次,头发仍松垮垮,半散在肩头,更别说将木簪别上去。
“可是想束发?”
许朝秋闻言反头,待人走近,展颜道:“水仙姐姐,是。”
水仙听罢从别处拿来一把木梳,让她低着头,将其后脖子的头发向前梳理。
梳理通了,左手拧紧头发,将散发拧成发束,右手把木簪横在发根部,让拧紧的发束盘在簪子上。
一圈又一圈,盘出层次,再将发尾塞入盘好的发髻中。
“发带给我。”水仙在看到麻绳那刻一愣,“你平常就用这个扎发么?”
“嗯呐。”许朝秋困惑,“这个是从灶房拿的,东家是不是不准?”
水仙摇摇头,“这绳子过于粗糙,对头发不好。”
她抬手轻巧地解开头上的发带,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尾微微卷起,形似玲珑的弯钩,纤细白嫩的指节不紧不慢地捋顺,发丝乖巧地垂落在肩头。
美人如画,巧笑倩兮。
“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个,不嫌弃的话先用着。”
一条缃色发带躺在水仙掌心处,棉布柔软,如触云端,金红细线勾勒出两只戏水锦鲤。
许朝秋雀跃道;“当然不嫌弃,麻烦姐姐,事后我定物归原主。”
水仙但笑不语,木簪缠上发带。
“扎的真紧实。”许朝秋咧开嘴,左右摆头,发束仍完好无损的直立在后脑勺。
“你作这番打扮,可是要去赴约?”
“嗯,水仙姐姐可知临春院?”
她印象中,有位故人在那。
水仙沉默了一瞬,“有所耳闻,并未亲眼见识过。”
时候不早了,许朝秋别过水仙,准备动身去临春院。
下楼梯时,陈长夏与她擦肩而过。
“去一次临春院要花多少钱呢?”
此处无风,陈长夏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少女的囔囔自语,下意识回答。
“具体花多少钱还得看你点什么人,和咱们楼里的酒水一样,品质越上乘越贵。”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许姑娘最好先问清楚所点小倌有何长处,老鸠才不会坐地起价。”
“不愧是陈管事,涉猎如此广泛,解我所惑,多谢多谢。”
许朝秋眼中一闪而过戏谑之色,“陈管事可认识里面一位叫红花的倌人?”
“不认识。在下为拓宽酒楼生意顺带了解过临春院,再无其他接触。”
陈长夏慢慢吞吞道,“许姑娘好兴致,在外可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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