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在宋稣的极力要求下,裴嵩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宋稣完全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因为他清楚,这宫中没有一个下人是他能使唤的,连他自己带来的那些家仆也早就被裴嵩给收买策反了,他简直就是无依无靠孤独飘零,没有比他更惨的皇帝了。
宋稣仍旧有些怕裴嵩这个蛇经病,就让系统帮他盯着,如果裴嵩又跑来守夜,一定要把他叫醒。
晚上的时间本来是系统自由安排的时间,被宋稣使唤来盯梢,系统也不太乐意。但出于担心,系统还是认真的守了几天,却没有再次逮到裴嵩来守夜。
宋稣倒有些奇怪:[真的吗?裴嵩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系统见怪不怪道:[酥宝你就放心吧,我早说了,主角不是个坏的,他就是单纯守夜而已,你不允许他这不就没来了嘛。]
有了系统的保证,宋稣很快也就彻底放心了。
这件事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宋稣倒没一直闲着,他这几天结识了个新朋友,甚得他心,这朋友什么事都带着宋稣一起玩,所以宋稣开心得把裴嵩这糟心事也给忘了。
事情倒也简单,就是殿试过后要由皇帝择出来选中的人,并且区分状元和探花等等。宋稣虽没有实权,但这种场面他还是得出席的。
虽然人选也不是真正由他拟定的,而是裴嵩和其他臣子们选出来,把名单交给宋稣,让他自己念的。
宋稣也没有叛逆的乱念一通,这样会得罪裴嵩的,不过他也因此记住了那位状元郎季凛。
第一次见面是在季凛进宫面圣时,宋稣见了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离开了。
没成想,裴嵩又把季凛召进去聊。等季凛面见裴嵩出来,宫门已经快落钥。
恰好宋稣闲的无聊,睡前出门吹吹风,散散步,就走到了出宫的必经之路上,正好就和季凛遇上了。
宋稣一眼便认出了季凛,走上前,质问季凛为什么还在宫里乱晃。
好吧,其实不问宋稣也能明白,像季凛这种人才,肯定是一崭露头角就要被裴嵩拉拢的。
季凛恭恭敬敬的向宋稣行礼,而后却说:“圣上莫要误会,臣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是第一位向宋稣投诚的臣子。
宋稣眼神变了变,当即道,“是朕眼拙,爱卿快平身。”
宋稣心里简直太高兴了,此刻都是强忍着才没尖叫出声!居然有人向他投诚了!
宋稣便很高兴的拉着季凛聊,季凛也跟配合的陪着他,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宋稣对他更加满意了。
只是,这位状元郎也是奇怪,他对裴嵩一脉阉党十分不屑,哪怕他就是由裴嵩选出来的。这大概就是属于读书人的清高吧,加上季凛师出名门,眼界自然也高,看不起阉党很正常了,士族和阉党早就势不两立,季凛耳濡目染而已。
季凛反而是对新帝的遭遇同情不已,所以日日进来面见圣上,讨他欢心。
想来季凛应该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他知道自己在裴嵩手底下恐怕永远出不了头,而且裴嵩还这样年轻,怎么熬也熬不死他,所以季凛干脆选择投向新帝,也许还有斗倒裴嵩的机会,未来还有位极人臣……一展宏图,协助新帝治理天下的机会。
再者,季凛乃是世代务农的家世,清清白白,身后没有势力,季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顶多也就是几位恩师,但那些前朝大儒也早就告老还乡了。
只是最近季凛进宫频繁的都快忘了他的初衷,仿佛只纯粹是为了逗宋稣开心罢了。
这也没办法,圣上这等容貌,没人能在他面前一直维持正人君子作态。
书生爱风流,所以季凛也是有情趣的,天天拿话本进来跟宋稣讲,话本讲腻了又换成讲野闻,或者带宋稣出宫去看戏曲。
“圣上今日可否尽兴?”
“朕很喜欢,季爱卿费心了。”宋稣其实看不太懂戏曲,但他勉强能听懂讲的故事,还是挺有趣的。
季凛玩笑道:“既然喜爱,何不买进宫,这样也能日日观赏了。”
宋稣无奈的扯了个借口,“朕如何不想呢,可裴公公肯定会不允,他那人总是事多,朕厌烦至极……”
“是这样啊。”
这话不是宋稣说的,也不是季凛说的,二人面面相觑一阵,宋稣忽然转头往身后看去。
原来是裴嵩,不知站在二人身后听了多久,看了多少。
只是看裴嵩那阴沉的神情,不像是好惹的。
裴嵩这个笑面虎很少有面无表情的时候,所以当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宋稣时,渗人的气势几乎叫宋稣开不了口,那神情不可谓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