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燕回到公主府,下人们都看呆了。
她的凤冠也不戴了,外裙也不系了,还满脸高兴的样子,对驸马态度都好了不少。
“把你这绸缎袍子脱了吧,绿的发光跟那绿毛龟似的!”
王宝壮听见这话巴不得,一边脱一边道:“这玩意儿穿着一点儿也不舒服,我早不想穿了!你脸上那白粉也洗了吧,跟面粉糊锅了似的!”
夫妇两个自从进了京城换了身份,很久没这么自然地说过话了,两人都忍不住笑,笑声险些揭了房顶。
宫里的凌云横就笑不出来了。
他坐在御书房,皱着眉头同丞相顾明歌道:“大周初立国,百废待兴。朕一日除去吃饭睡觉统共六个时辰,却处理不了多少政务,都用来招呼这些旧亲朋了!国库空虚,朕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们?”
原来自从凌云燕夫妇和王宝簪母女先后被接进宫,别说小王村,整个大王乡都轰动了,都知道乡亲里有个叫凌云横的跟着起义军竟当上了皇帝!
这下了不得了,十里八乡的但凡沾亲带故的穷亲戚都往京城赶,来了就要见皇帝。
凌云横又不能不见,免得朝臣和百姓说他“忘了本”。
顾明歌笑道:“臣有个主意,皇上既然嫌这些人,又不能不见,不如交给皇后娘娘让她来见?”
“她能懂什么?”
凌云横不以为意,提起王宝簪口气轻蔑,“她一个乡野农妇,哪里知道哪些亲戚能认,哪些亲戚不能认?哪些人要给赏赐,哪些人不能给赏赐?国库的银子不能让她胡乱糟蹋了。”
他没把顾明歌的提议放在心上,反而提起王宝簪想到了什么,朝太监道:“把公主接回来,以后没事别让公主去大坤宫,免得被皇后教成乡下丫头。”
顾明歌一听默了默,他要是不提王宝簪皇帝还想不到这里,倒是自己害了王宝簪。
太监去大坤宫接凌清圆,听说皇帝不让她以后到大坤宫来,凌清圆泪眼汪汪的,小脸哭红。
太监一时不忍心说出了实话,“唉,皇上也是一时生气,谁让那些乡下穷亲戚老是来打扰皇上?皇上这才迁怒了皇后。”
想想皇后也挺可怜的。
王宝簪听见这话满不在意,“我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不就打发几个乡下穷亲戚么?我来!”
她直接带着凌清圆,气势汹汹地往御书房去,太监拦都拦不住。
走到御书房门口,正听见里面熟悉的乡音,是个老头子的声音正在吹牛皮,“……按辈分算,我可是侬的三舅公哩,侬可不能忘了长辈啊。你姐姐都封什么长公主了,是不是也该封我个大官当当?”
“这……朝廷法度,官员不是随便封的,还请三舅公见谅。”
“那至少也要赏我一个大宅子,再来几箱金子,再赏我几十个漂亮丫鬟吧?”
凌云横虽然没同意给他封官,但是说话的口气十分温和客气,听着就要同意赏出大宅金银和丫鬟了。
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对她这个结发妻子那么冷漠,倒对这些打秋风的老混账那么客气?
她当场听不下去了,大脚一抬踹开御书房的门!
“侬是什么玩意儿的三舅公,不是侬孙子欺负的我女儿?”
王宝簪一进去就用方言破口大骂,“我去河边洗衣服飘走一件被侬家捡了,侬一家人死活不还我哩!还骂我克夫鬼骂我女儿没爹的野种,敢说不是侬骂的?!”
“爹,就是他骂的,他孙子还放狗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