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回到宸王府,只觉自己已住惯的院子,格外安静。
安静得不像人住的地方,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换上寝衣时,章鸣珂忍不住问多福:“你觉不觉得,咱们这院子少了什么,怎么好像越来越冷清了?”
多福说话不经大脑,一面替他整理床褥,一面笑道:“那是,先是金钿,后是太安人,一个个都去梅花巷了,咱们王府人越住越少,没人气儿,可不就冷清么?小的要不是得照顾王爷,也去梅花巷陪小主子玩了,那儿多热闹!”
章鸣珂咬咬牙:“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为了不被赶回闻音县,多福赶忙闭嘴退下。
屋子里安静得很,章鸣珂倚靠床柱,望着壁上挂着的《书院春景图》,不由忆起在闻音县的点点滴滴。
他那时候,怎么就不肯听泠香解释,相信她对高泩不是男女之情呢?
想到他费尽心机,换掉这幅画,此刻想想都觉得幼稚。
如今,高泩就在京城,且居大理寺卿之位,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那日她去高家,高泩有没有把心思告诉她,但很显然,她是没有攀附高家的意思的。
忽而,章鸣珂想到什么,唇角不自觉扬起,那是极为愉悦的弧度。
泠香说,她需要想清楚,她对他的那一丝动容,究竟是她贪慕他的权势,还是单纯倾慕现在的这个他。
她尚未明白自己的心意,章鸣珂却似乎摸到了一丝真情。
若她是贪慕权势才动容,那她为何不去贪慕高泩的权势?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终究是不同的?
原来,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在于高泩,或是旁的什么人,而在于他们彼此。
他不够好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喜欢他。
目光再落到壁上的挂画,章鸣珂眸色深沉了些。
从前他需要费心调换的画卷,如今挂在他的内室。
至于她的人,也早晚会被他压在这卧榻之上。
他双臂展平,望着帐顶,只觉这宽大的床空得让人难以成眠。
不成,还是得抓点儿紧。
日月
那日向师妹表明心意,被拒绝之后,高泩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久久难以接受。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该更冷静自持些,而不该因一时冲动,让彼此陷入如今的窘境。
高泩想见梅泠香,却又没有勇气去见,更不想听到她让孩子唤他舅舅。
是以,这几日,他几乎长在大理寺,所有精力都扑在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