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番外:后来
黎成岳一案从开始审讯到尘埃落定,足足耗了大半年。
被困唐宫的女孩们大多从实交代了自己的遭遇,丛晖、靳云霏等人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也都选择了配合调查,所以尽管简锋和萧璟身上的证据都被销毁,警方最终还是将常年光顾唐宫的嫖客们一网打尽。
前往仁山支援的警察救出了卓豪,但夏澄和苏蕾都已经惨遭毒手。在仁山精神疗养中心住院的女孩大多是在唐宫表现不佳被送来这里囚禁惩罚的,以此为突破口,那些与黎成岳狼狈为奸的靠山被一一揪出。
东海职业技术学校,于黎成岳而言是个杂碎部门,他不仅利用邹宇航那些男孩子玷污女孩的清白引诱她们进入唐宫,还把这所学校当成培养杀手的基地,那些学生不停地找邱洪川他们的麻烦、不停地找各种人的麻烦就是为了贡献“业绩”往上爬,以期早日获得上面的认可,得到杀人的机会登上学校食物链的顶端。在得知第一个被允许杀人的是连湘和樊如可两个女孩时,邹宇航他们不服极了,可上面告诉他们这两个女孩只是暂时风光一下,之后是要做冤鬼的,邹宇航之流这才安静下来。可叹两个女生为了成为首批杀手拼尽全力,最后痴梦一场空,自己也成了刀下亡魂。
余闻君起初并不担心自己和父亲的处境,毕竟与东职相关的证据已经随着文件的粉碎而全部湮灭。但最终郑潇等人在国外找到了移居已久的杨利民胡晟柟的生父,简锋的丈人,胡越的前夫,唐宫首任法人。,不出所料当年他为了保全自己是带着黎成岳的把柄出国的,这其中就包括向华笙与黎成岳往来的证据,东职沦陷。
杨利民一并提交的当然还有破晓的妈妈们杀人被黎成岳包庇的证据。凌霜被捕后为拖黎成岳下水,承认了自己当年亲手杀害丈夫,是当时的主办刑警黎成岳帮她做了假证,但她拒不交代破晓其他妈妈们做下的事情。当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她笑了一下,精致的脸庞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卫明接受审讯时负隅顽抗,即便警方拿出黎溯生前的录音指证他杀害何东旭他还是仗着没有物证一口否认,直到更多的证据摆在面前他才终于松了口。自此,两年前的“827”案和“1104”案全部告破,嫌疑人尽数落网。
数月之后,黎成岳被执行死刑。
风波渐渐平息后,奕城几大龙头企业自发成立了基金会,维持“破晓”的运营,那些丈夫因病去世的单亲妈妈们得以继续在里面共同生活。再后来,破晓扩建,不再只接受单亲妈妈,越来越多无力照顾孩子的爸爸妈妈们把孩子送过来托管,破晓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慈善机构,以全新的面貌,再次登上了奕城各大媒体的头条。
阿煊抢救成功,被破晓的妈妈领养,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做过什么。
程子昭出狱后,叶轻舟帮他联系了工作,打工的钱暂时可以维持家用。黎溯留给他的钱他收下了,但始终没有花。他和程子昀怄了好长时间的气,一直不肯跟他说话,直到程子昀最后终于改悔,亲自去黎溯的墓碑前下跪认错,两兄弟才终于重归于好。
那天阿昭在家喝酒喝成了一团泥,大骂黎溯不仗义,最后却抱着黎溯从前穿过的那条围裙,哭得一塌糊涂。
照顾奶奶的人换成了叶轻舟,她总是微笑着对奶奶说,黎溯去外地上学了,放了假就会回来的。
“唐宫”被拆除后,原址变成了公园。据靳云霏和丛晖交代,象征唐宫身份的花瓣项链,源于唐朝仕女额头的花钿,而男性成员拉链上的云纹则是来自侍卫腰牌。那些曾经把唐宫当做庇护所的女孩子们,从此没有了“侍卫”的保护,而被困其中终于逃脱的,也在慢慢鼓起勇气,回到从前的生活。
因为她们知道,也许前路并不好走,但她们毕竟还有未来。她们的未来是无数人牺牲了自己的未来换来的。
在这场浩劫里活下来的所有人都是幸运的。
一年之后,昕阳市局老局长功德圆满退了休,叶予恩荣升局长。宋美辰这个车间主任做了好几年,厂里要给她个分管领导当,被宋美辰一口拒绝了,她还是想专心刨她的木头。
郑潇冤情平反,被调任至奕城市局刑侦队,刑侦队里不排除还有黎党余孽,他的工作并不比从前轻松。
冉媛在奕城失去了两位亲人,对这里心灰意冷,盘掉了理发店离开了。先是回到北方老家安葬了冉嫣的骨灰,然后便四处穷游,总也定不下来。那年郑潇休年假的时候去了冉媛落脚的地方,陪着她逛了一个大圈,最终把她带回了奕城。
那天是个好日子,郑潇和冉媛领了结婚证,叶轻舟领了毕业证,几家子人聚在一起,张罗了好大一桌子席。桌上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空位,都摆了碗筷酒杯,叶轻舟身边的空位属于黎溯,叶予恩左右是何东旭、万国良和简锋,郑潇那里是钟毓秀,冉媛身边是冉嫣。卓豪也留了两个位置,给仅仅见过一面的夏澄和苏蕾,他忘不了那两个女孩。
酒杯从四面八方凑过来,碰撞在一起,那是一场庆祝,所有人都有份。
酒足饭饱的午后,叶轻舟独自在奕城大街散步。下了班的白领们刷着手机吃着便当,一对老夫妻推着婴儿车从她身边走过。树上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被风吹落掉在孩子手里,孩子懵懂地看着,咯咯笑了起来。
安宁的奕城,是叶轻舟最爱看的风景。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好好地活着,活得很认真,几乎一次都没有哭过。唯一的一次,是朋友拉着她一起吃火锅,那天她又穿了件白色的衣服,毫不例外地嘣了自己一身红油点,小远指着她的衣服笑道:“舟哥你行不行啊,笨手笨脚还专门爱穿白色!”
那句话一下击垮了叶轻舟,她不顾别人的诧异起身就跑,淋着雨在外面哭了一夜,之后断断续续发了一个礼拜的烧。
那次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在出事后第一次推开了宜安居6栋1711的大门。
玄关处那一双男式拖鞋,一如她每次来时看到的那样,一只躺着,一只趴着。
那一刻叶轻舟真的愿意相信,黎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再后来的日子,叶轻舟时常过来,打扫一番之后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待上一个下午。耳机里放着音乐,从《遇见》到《菊花台》,她仿佛看到她的少年坐在飘窗上,低头拨弄着那把熟悉的吉他。
他的少年最会唱这些温柔的歌了。
黎溯,你还好吗?
少年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丝病色,乌黑的双眸盛着她的倒影,清澈无波。冬日的阳光慷慨地洒在他身上,像一种无声的疼爱。
她从来没有见过黎溯那么健康、那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他在对她微笑。
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