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之后,笑眯眯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呷了一口茶水,便一手捏着话本子看,一手拿零嘴吃。
若是之前,乔骁还在想是什么紧要文论,可一想到上面的内容。
什么她哭着说不要,什么他却捏着她的腿将她给拽了回来,狠狠掐着她的下巴,又什么问她他是她的谁,又什么告诉她一辈子都不想要逃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比京城那些瓦舍说书的人写得都要厉害。
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形容,虽然不堪入目,但乔骁不得不承认,粗鄙的用词更容易叫人代入脑海,从而造化出具体的形象,过于华丽的辞藻,常看话本子的人是不懂的。
这就好比,买话本子的人多是一些市井小人物,自然要怎么粗鄙怎么来,必要让人看得明白,可若是高门人户,必然要讲究些了,说实在的,京城高门的讲究他不大明白。
譬如那些高门养的门客所做的字画,就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明白,也听不明白,在他看来画得不怎么样,写得也不怎么样,但总被高门之人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
乔骁也曾见过自诩高洁,不为俗世所扰的大人门客们,流连花楼酒巷,因为权势富贵在手,即便是逛花楼吃花酒,也要找最贵最美的美酒和花娘,真真是人模狗样。
外面的百姓无法接触高门世家,自然不通晓里面的弯绕实情。
可乔骁本就出身高门,他不虚与委蛇,那些人对他自然也就诸多排挤。
思及此,他不免又沉默了下来。
余白芷看得起劲,眼旁风扫到他的神色有些许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又难受了。
“你先去歇息吧,我还要一会。”
乔骁听见她的声音拢回了思绪,没有走。
可他实在不擅长与人交际,尤其是跟姑娘家,思前想后,他能跟她找的话茬无非就是桌上的零嘴,还有她看的话本子,可他不想吃,也不想提她手里的话本子。
默默等了一会,余白芷手边的茶水就着糕点吃光了,乔骁总算找到一个切入点,“我帮你倒茶。”
余白芷抬睫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茶盏递给他,“劳烦你了。”
“对了,你帮我把茶壶拎过来吧,免得来回跑。”
乔骁不是很想,“。。。。。。”如果把茶壶给端过来,待会岂不是不能够以此套近乎了。
但余白芷已经开口,他总不能装聋作哑,所以还是把茶壶给提了过来。
“多谢你。”余白芷接过茶水朝着他笑了笑,又接着往下看。
乔骁无法直视她手里的话本子,会让他不可避免想到一些东西。
他刚刚想看不能看,现在摆到他眼皮子底下,他却不敢看了。
等了一会,桌上的零嘴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不仅仅是吃了两盏茶,还喝了牛乳,糕点也消灭得七七八八,香酥鸭剩下一些。
乔骁眼珠子一转,跟她接着套近乎道,“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该歇息了,你吃这许多,夜里会积食吧?”
余白芷翻册子的手一顿,乔骁今天晚上很反常。
早上还避之不及呢,晚上一直在没话找话,若说是百无聊赖,却也不至于,他应该是想要出去了吧。
毕竟乔骁出去,只能寄希望于她。
能与这个浑身都是尖刺的男人和睦相处,倒是可以,余白芷没有冷落他,反而十分听话,她拿起一块糕点之后,想吃又纠结,水色的眸子当中闪烁着舍不得。
“剩下的怎么办?”她把话本子往下放了一些,乔骁垂眼就能看见话本上的字迹。
还能怎么办,她好歹是阴山里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会心疼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