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挣开眼睛,只有一双黑中带红的眼睛不断缩小、放大、又缩小、又放大,就像是血月映透在黑色湖水里一明一灭。
视线逐渐涣散开去。
在‘声音洪亮’咒语下,汤姆只能听到她轻声呢喃‘吵、疼’,皱紧眉头的人,一头歪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清浅平稳的呼吸终止了身体颤抖。
多丽斯再次醒来的时候,哗啦雨声,轰鸣雷声,声声不绝。
绣有佩斯利花纹的亚麻窗帘拉来了凉爽初秋的风,黑白配色的意大利风格简约精致的桌椅仍是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白色,阴沉暗淡。
她转动了下眸子,陌生的环境,却是熟悉的清冷味道。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不如无情。
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承诺?
不作数。
所有的一笔勾销。
冰冷的雨水点点滴滴打在苍白手腕上的玄玉手镯,风暝转身离开阳台,回到室内。
如果没有江十初这个保护,她早被他杀死,或者锁魂了。
就像现在这样,盥洗室和浴室的门能打开,只有离开这件套房的大门无法拧转。
风水轮流转。
她现在能体会到结婚那年,汤姆的过去在希腊的7天‘囚禁’感受了。
就连说辞都相差无几,为了对方好。
“你知道你身体是什么状况嘛?你也能容忍眼睛‘共情’反噬你自己!吞噬理智,任由感性掌控你。”
汤姆皱眉望着有一口没一口喝小米粥的多丽斯,潮湿长发披在背后,仅仅是肩膀上方的头发是干爽的。
至少脸上没有3天前的青白死态,但平静得冷淡,太像一缕出尘的风了。
“是的,我生病了。”
因为爱着他,他的存在终结了她的理智,共情放大了她所有的感性。
没计较他高高在上的指责语气,她垂眸轻声道,“我折磨自己,过犹不及的向内求,是‘思而不学’的固执。”
这些问题,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存在一天。
“逃避是没有用的,真正的放下,是心中再掀不起一点风浪,情绪不动,身体不疼,不会吐血,一切安康。”
这也是不破不立的态度。
没有任何时刻,比他现在更讨厌她的理智。
“你”
你还爱我吗?
意识到这句话,汤姆立即闭紧了嘴巴,手中握紧的高脚杯瞬间湮灭成灰,沾满了手。
这就是她曾经的卑微第一次,她口中的‘你爱我吗?’
她要到她想要的,她早已成了他的悲剧,如果她有一天不回头,彻底离他而去。
他那该死的守护神也不会再有所改变了。
结果现在?
她的冷淡无情离凉薄无视只差一步。
“不必等到你记忆恢复了。”
尘灰散漫在餐桌上,准备重新换一碗粥,一听他这冰冷的话,多丽斯起身离开的动作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