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斯每次都是这样,给其他人都交代完了,汤姆才是最后一个。
从书房出来、浴室简单洗浴后,汤姆轻松走过卧室,视线里加长大床的另一侧,独自深思的黑发脑袋正不停滚来滚去,在素白床单上特别显眼。
这是她过去的习惯,在蓬松云层上翻滚的放松方式,只因她居住的庭院是渺音山某座空中岛屿的高峰山巅上。
微风吹过,多丽斯不滚了,汤姆心领神会,快速移动到她面前,果然就看到她轻动的鼻翼,和那双没有惊讶的漂亮黑眸。
极其专注的爱意眼睛,让他下意识道,“狐狸是犬科。”
他突然来的这句,多丽斯楞了一下,随即搂上他脖子,长腿一伸压着他。
说她鼻子是狗鼻子嘛!
谁叫他灵魂上的清冷味道是独一的,且恰好是她敏锐闻到的。
生气咬破他嘴唇,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冷血的蛇,血液是37摄氏度的呀。”
上扬的笑意嘴角毫不掩饰,他淡淡道,“你摸摸我头发,是你想要的冷温。”
还是多丽斯心软了。
头发不及时擦干,很容易湿气入体,她最在乎的就是他们的健康问题。
隔着纯棉毛巾,她手指用力搓着他潮湿黑发。
头皮有点疼倒没事,只是开始的最初一分钟,后面就没有了。
汤姆却是认真看着镜子坐在他怀里的妻子,手下魔杖随意摆动着,她顺滑的长发一点点凭空牵引编织成适合睡觉的宽松发髻。
“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魔法不是万能的,魔药也是,最重要的是无病无痛,不需要魔药来维持身体的健康状态。”收回指尖的游动青绿灵力,确保他头发全部干了,多丽斯叹了一气,任由他抱着自己相拥坐在床上。
“你还是不了解我。”
他淡淡说了这句,低头看向她了然又清澈的水眸,“不需要任何附属条件,不要去管长生这个问题。风暝,我问你,你旅行是只有独来独往这个一个选择嘛?你心里究竟想要什么?”
他眼睛还说着一句肯定,‘你的爱意在消减。’
“你别说话,让我自己想。”
他有时说话总是无意识诱导,多丽斯低头,额头抵在他锁骨处,整个人闷声不响的仔细思考。
结果没多久,她躺在床上只能直面他阴沉面孔,汤姆冷冷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再将自己的随意猜测直接扣在我头上。”
没有恐惧于他乍然的喜怒无常,多丽斯平静道,“是你总是沉默不回答,一朝回到数十年前,仿佛我们这些年的磨合都是泡沫,都不需要阳光照射,一戳就破。”
小姑娘终于不再装聋作哑了。
汤姆霎时笑了,仿若坠落无光的日月。
那双黑色眼瞳里红色翻滚,底色是混沌的虚无,没有任何情绪留存,除了一股腐朽凋零的疯劲儿。
多丽斯屏住呼吸,她张了张口,最终抿下一切问话。
自从1981年万圣节那天开始,这近乎一年,他在扮演自己的现在,以过去的全部记忆为主导。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死了8次后,又承受了什么,他们相遇的最初是什么。
就算她问,他不会说的,他在等,等她的记忆全部恢复。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汤姆低声喃喃,看着她眼里的明显担忧和心疼,突然觉得连笑都没有任何意思,无趣的寡淡。
他现在就像是摄魂怪都懒得搭理的存在。
没有一点发自真心的快乐,厚重浓郁的黑暗将他层层包裹,最强烈的阳光也突破不了这屏障。
“你总说我影响你,但你何尝不是在影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