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小的时候,就残忍认识了一个真相。
原来看似最无条件的亲情,需要的条件从诞生的开始就在一点点计量,这条件的无限增重,由不得她拒绝。
而只是最寻常的拥抱,仿佛就被她父亲下了欺骗诅咒般,反感甚至厌恶了一切。
他不能驾驭一切,他人的想法、他人的崇拜与厌恶、尤其是死亡。
死亡,他经历的死亡比谁都多。
他掌控不了多丽斯的死亡,掌控不了自己的死亡,掌控不了自己重活一次的这个莫名其妙。
纵然能轻易夺走旁人的生命,杀人的无趣快乐,已经乏味了。
纯血家族的终将败落,旧的陨落伴随着新的升起,日夜不息的往来规律,权利的更迭交换,愚昧可笑。
“风暝,”汤姆低头,正对上多丽斯水润的潮湿眼睛,仿佛寂静的黑色大海。
历经了沧海桑田的时间沉淀,是一片可平静无澜、也可翻起滔天巨浪的汪洋大海。
他轻轻说着,“我不会再问你,你还会活得久,如果我避无可避地死在1998年5月2日,如果你还活着,我希望你正常死亡。”
迅速积蓄明白的眼泪一滴滴溢出,骤然紧缩的瞳孔迅速被泪水模糊了一切,听懂了他彻底放手她死亡的意思,多丽斯下意识道,“不!”
她眼中的泪水被他一点点擦去,满脸泪水,宛如止不尽流水,浸湿了手帕,永无断绝。
“我想你活着。”
汤姆轻轻说着,“你能意识到吗?你对我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你灵魂的自身重要。你灵魂已经经受不起死亡的震荡,你死不成的,江十初留下的这个手镯不会让你死的。”
她想过自己会早死,却忽略他过去的死亡时间。
她想劝他,他不会死在既定时间的,但她又凭什么这么笃定,凭什么!
如果他死了,他能不能留下灵魂陪着她,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被雷劈的。
可是这话,她说不出口,这个想法,正是当初她决心赴死的一切源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能够!
可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现在才1964年,这些话为什么不等到1998年的时候,再告诉她?!
“我要求你吻我。”沙哑的哭腔特别委屈。
这是她向他要求的更多。
腰上被她死死禁锢着,只能简单的清理一新。
他们就幻影移形回到了卧室床榻上。
仍然将她抱在怀里,汤姆道,“你今天太累了,需要睡觉。”
取走木簪,后脑勺上的奇穴被细长手指一圈圈的揉捏,困意不断袭来。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多丽斯艰难皱眉仰起头,半睁的眼睛只能看见他模糊的面容。
汤姆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摸着她头发,他说,“睡吧,我陪着你的。”
只要不是恐惧和冷漠,就算是她恨他,也没什么的。
跌入梦乡之前,喉间上涌的血似乎为多丽斯争取了最后一丝力气。
汤姆脖子上乍然一下的咬疼,唇间缓缓流出的鲜血,随她的牙齿松懈,晕染成雪白宣纸上一株血梅。
1964年7月4日,年满83岁的邓布利多校长的生日晚宴在即。
夏日的下午阳光照亮了宽敞的休息厅,竹帘微遮,缕缕透过,留下舒适的阅读光线。
rosy这条粉红小蛇懒洋洋盘踞在沙发软榻上晒着金黄阳光,旁边的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都专注着各自手中的书籍。
相比于汤姆的气定神闲,zora却是年少气盛。
随手放下很久没翻过新页的《防御魔咒一二三》,身着淡紫长裙礼服的少女,丝滑飘到汤姆身旁,zora伸手扯了扯流光溢彩的黑袍礼服一角,想说话的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