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她柔若无骨的手,谨慎又谨慎地,敢于尝试的这一次未知风险,他赢得了安全和满足。
是通过强化与人的接触的新颖古怪方式,不是过去坚守个人位置,近乎病态的追求权利,来获得的虚无泡沫。
“过去,我痛恨自己的身世,可笑的是,正是斯莱特林的血脉让我存活下来,如此偏执、诡秘、冷酷的传承。”他认真道,“为了极力证明巫师血统的正确存在性……寻找存在的本身…真正有自信的人并不需要这么做。从一开始,或许从我出生的那刻开始,早已踏入了歧途。”
欺骗的诞生。
战争混乱中的孤儿院。
“他们都做错了事,”
多丽斯眸子颤了颤,这个低声的他们,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他已经完全解构父母的阴影了。
但他的出生不是错误,汤姆继续道,“这是他们的错,我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去承担这错误,这不是我犯下的错,这不是我的人生课题。”
仿佛间,好像又看到了额头流血,捂着被踹肚子嘶声痛哭的梅洛普,她靠在桌子旁,绝望的目光看着敞开的大门,风雪裹挟着他父亲逃跑的模糊身影,只有一片白。
汤姆眯了眯眼睛,手下握紧了些温柔暖意的多丽斯。
他还记得,绿光闪过,他们死了。
狂暴的喜悦引动着心脏猛烈撞击胸膛,灵魂在仇恨中茁壮,他觉得,这种感觉是他想要的。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什么都不重要了,没有任何……可以阻拦他。
哪怕是死亡!
过去是以死亡终结苦难,现在……
陈旧腐烂的伤口,她温柔又强硬地拉着他,面对过去,痛苦地剔除腐肉,永远愈合完全。
“他死后,我回去过,”
汤姆还是想知道他父亲现在是怎么死的,回手握紧了多丽斯的手,“特别轻松的摄神取念,看到了拼凑的真相,我想,他应该是记起来了过去的记忆,恍惚地喃喃自语,被我杀死的恐惧,就忏悔死了。真难得,他过去死前从未后悔过,他们说巫师是魔鬼,死后准会下地狱。”
他会不会下地狱难说,但他可以送他们去,捎带向他们的上帝问个好。
正视过去的身世,一切精神的锚点支柱。
他早就愿意亲手抱起内心小角落,那个当初被遗忘在孤儿院,许久许久的自己。
“是不是以后所有人都会记起……过去那一世的记忆?”
或许,她从小锻炼zora的实战能力,是正确的。
“不会所有,”他吻了吻她额前黑发,轻轻说着,“就算所有人记起,也不会影响你半点。”
他会护着她的。
她信任道,“我当然放心,因为有你在。”
如果按照他这个假设,恐惧的,应该是其他人,从来都不会是他们。
汤姆嘴角刚刚上扬,他就听见怀中的小姑娘高兴得笑出了声。
“想到什么了?”他问。
“我觉得,‘恐惧’,想到旁人因我们而诞生这个情绪,有点好笑,是我的人性在看热闹,傲慢极了。”多丽斯仔细分析着自己这个心态,又提出自己的看法,“恐惧的是自己,但人们总喜欢向外指责,将罪责安排在外界,从而掩饰了自己真正的内心。”
“没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这是他曾经坚信的。
轻嗅着黑发间的淡淡玫瑰味道,缓缓说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最根本的,是遗忘,死了后不会再有人记得我。”
多丽斯翻转身子趴在他身旁,抬头看向那双朦胧夜色下的复杂星眸。
“汤姆,你遗忘自己了吗?”她一语问进了他灵魂深处。
在拼命想让世人记住自己的同时,敏感于一切,大部分的自尊心建立在旁人对自己的崇拜,得不到就会难受。
这种敏感让他感受屈辱,人生就是一种永恒的折磨。
但产生的痛苦他不愿意接受,所以他反向向外,产生新的敌意和焦虑。
他现在得到的,是平等无条件的获得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