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景沄不打算伸手,崔察韦只好缓缓把手收了回去,面上只觉有一瞬的挂不住,但旋即又展颜笑道:“顾董,我现在已经进崔氏公司开始接管事务,以后在生意方面就会与您经常有来往,还请顾董能够多多指教我这后辈。”
他语气不卑不亢,让人乍一看就是那种明事理又谦虚的后生。
余莹拉着陈怡的手说,笑道:“顾夫人,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让这两个孩子好生说会话,反正年纪也都相当,察韦在家多次跟我提过顾董,敬仰崇拜得不行,今天带他过来,可是高兴坏了。”
陈怡跟余莹关系一般,不算太亲近也不算太疏远,她看了眼余莹,然后目光询问地落在顾景沄身上。
顾景沄怀里抱着本书,他低头翻开,头也不抬地说:“我喜好清净惯了,以后与崔少爷有的是机会见面,不差这一时。”
这已经算是很委婉地在表达他不想与崔察韦聊天,余莹和崔察韦笑容一僵,顾景沄明明还是如传言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不近人情,很少有人能够进他的眼,所以江玺到底是凭什么留在他身边的?
保镖?
他就是弱鸡一个,怎么可能当得了顾景沄身边的保镖?
江玺从始至终站在顾景沄身后当背景板,见到余莹母子也没有搭理,像是不认识一样,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人,余莹见到他,难免还是有寸几丝母爱在,但想到被骗了二十几年,白白替别人养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在别人贫穷得家里受苦,心里又觉得怨恨不已,所以说话口气难免带了些讥讽:“江玺,我竟不知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功夫能好到留在顾董身边。”
江玺唇角一勾,不冷不热回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余莹一时无言以对,陈怡见着气氛不太对,张了张嘴欲要圆场,却收到了自家儿子瞥来的眼神,明显是在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陈怡不由有些觉得好笑,这是巴不得乱起来可以看好戏。
崔察韦朝江玺走近几步,友好一笑:“江少爷,好久不见,听说你半月前被江家赶出门后,妈在家其实很担心你,我找人去寻你,本来想让你在崔氏集团里面找份工作给你,谁曾想一直找不到你的踪影。”
说着,他像是好兄弟一样地揽过江玺的肩膀:“没想到你居然跟在顾董身边,要不这样,你若还想回崔家的话,崔家还是很欢迎你回去的,之前妈只是知道真相一时冲动,就将你赶了出去,现在想想,当年在医院抱错也不是你的错,所以……”
“所以你能闭嘴了吗?”江玺冷冷地打断,一把拍开肩上的手,嗤笑道:“赶了就是赶了,现在想要我回去,怕不是想让我回去给你们当奴才吧?没了崔家和江家,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阿沄的人,已经承诺与他生死不离,所以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此话一出,几人的重点都放在最后几句上,因为这话是实在说得太有深意了,不得不令人深思。
顾景沄本来是想当个局外人看好戏的,结果自己猝不及防地被拉上戏台当戏子,被几道视线像围观猴子一样盯着他。
顾景沄“啪”地把书合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玺,尽量把带有歧义的话给圆过来:“你签了合同就是我的保镖,自然就是我的人,保镖就是要贴身保护,寸步不离,你若是想走,就得把违约金交了。”
“我不可能会离开你的。”江玺牵住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柔声道:“我虽然没钱没势,但你有就可以了,我会尽职尽责在你身边守护着,谁也没办法夺走你的东西。”
边说着,他边将顾景沄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他的掌心:“若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腿受伤的。”
这暧昧的动作和语气,看得陈怡几人怔愣当场,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保镖面无表情,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顾景沄抽不回自己的手,但陈怡面前又不好发作什么,只好露出个假笑,对江玺道:“我知道你的忠心,你我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我想去房间里面休息会,你带我过去吧。”
再不走,指不定对方还要再说些什么。
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余莹随口说道:“以前我总担心江玺这孩子不懂交际,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变了不少,能与顾董这样的人结交上,不知道平时相处,江玺有哪里给顾家添麻烦的吗?”
陈怡收回视线,闻言笑了笑:“他性子乖巧,做事也循规蹈矩的,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估计是经历了一些事后,就长大了吧,这样也挺好的。”
余莹试探道:“顾董瞧起来跟江玺的关系很好?”
“应该是很好吧,孩子之间相处的事我也没去怎么管。”
听着陈怡口气变得有些敷衍,余莹就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遂将话题引到扯家常上面来。
只要先将关系打好,以后总能推心置腹。
回到房间后,顾景沄将书往桌上一扔,目光锐利地盯着江玺沉默不语,江玺眨了眨眼睛,神情十分无辜。
墙壁上时钟的秒针转过两圈,顾景沄才悠悠开口:“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你在我身边当保镖一事,因为你一点作为下属的自觉都没有。”
江玺双手背在身后,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无声地在表达自己的委屈。
顾景沄曲起指节敲了敲扶手:“我不想知道你表现出来的那些感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我希望你能及时收住,因为我不可能给你回应的,但如果是假的,那我也劝你不要再说这些有歧义的话,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耍来耍去,你……”
没等他的话说完,江玺忽地抬起头,顾景沄对上他发红的眼尾,眸底带着要将人拆吃入腹的占有欲,令他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