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请不要觉得我是那种不可饶恕之人吧。”
李观一看着似没有往日神采飞扬的好友,缓声道:
“好。”
“天下偌大,李观一所在的地方,永远有二郎你的一席之地。”
李昭文微笑:“那么,我很期待。”
两人抬起手,击掌三次。
李昭文抛了抛手中玉石,笑道:“罢了,罢了,这般事情,或许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或许不会生,或许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倒是李兄,你什么时候离开此地。”
李观一回答:“自是越快越好。”
李昭文看着他,如同往日那样随意地揶揄道:“好啊,李兄,你这是眼中见到了天下偌大,知道了绝世名将,便是不愿意留在西意城里,和我这好友闲谈了?”
“不过也好,这天下如此汹涌,我被困在此地,李兄你替我去看看,若需要我的时候,千山万水,千军万马,我定提枪前去陪你。”
两人定下了共同应对狼王之约。
李观一复又前去,见得了那党项国王族唯一的血脉昊元夏,这个年少的世子,此刻却开始茫然起来了,他看李观一来,勉勉强强笑道:“您来了。”
李观一坐下,昊元夏端来茶水,李观一沉默,道:
“你的父亲死了。”
昊元夏缄默许久,叹息道:
“我不知道该要如何称呼他了,他是我的父亲,生身之父,可我小的时候,是在母亲那里长大的。”
“母亲温柔又美丽,对我来说,父亲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的人,部族最为勇敢的战士,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这些之后,他才是我的父亲。”
“在我十一岁多点的时候,把我送到了离开家乡万里那么远的地方当质子,我的母亲流着眼泪送别我,而他娶了陈国的公主。”
“等到我回到家乡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王后已经成了那位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公主,听说,我的母亲是想念我太久,所以哭瞎了眼睛,身体虚弱死的。”
“但是,我在陈国翻看史书,我的母亲死去的时机,实在是太符合历代那些失去价值的王后了,在我被送往陈国的时候,或许,在他的眼底,我已经死掉了吧。”
昊元夏安静许久,闭着眼睛:“真是可笑啊,君侯,不该死去的,死去了,本来想要长生不死的,比我这个儿子都死的早了啊。”
“我想要回去党项国,请带着我前去吧,将党项国民带出来。”昊元夏的脸颊抽动了下,轻声道:“我想要看看,那个父亲,那个仇人,那个可能害死我母亲的仇人。”
“那个害死了我的父亲,只留下了一个叫做‘西域大夏国武皇帝’的仇人。”
于是李观一乃向李国公请辞,至于诸财宝,皆不受。
李国公狡诈,老谋深算,知道李观一的目的是前去天下,这个时候狼王已隐隐成就霸业的基础,李观一想要翻盘,想要和狼王对峙的话,就需要在这个时间,占据西域的其余部分。
每一天的时间都极为宝贵,是片刻都浪费不得的。
李国公不愿如此,这样局势不合应国的战略,李观一不能倒下,却也不能有角逐西域和天下的气魄可能。
在应国角度上,李观一不能弱,可也不能强。
他巴不得李观一就此沉沦下去,不要再冒出尖儿了,数日想邀李观一饮酒,欢宴。
宴席之上,常常就赠送金银,器物。
又将诸美人,名士,介绍给李观一相认,甚是欢愉不已,却死活不放行。
李观一打开了破军的第三个锦囊,锦囊之中详细地推断,说李观一若是立下了极大的军功,以李国公的老辣,怕是有可能猜测出来主公身份。
便看其反应。
若是他让主公离开,那就代表此人没有猜到。
若是他以种种理由,拖延时间,非要让主公逗留于此,那就代表着,他定是猜到了主公身份;李国公秉性,不愿争斗,是以此手段,消磨主公胸中气魄,也令主公在此,逗留时间,错过时机。
如此时机,谈判不可;不如,不去谈判。
只在大势的两端,有的时候,不按照规则给出的选择来,也是一种选择。
很有破军撸袖子掏剑的性子啊。
李观一失笑,想了想,若有所思,亲自带着酒,前去拜访了李国公,饮酒数钟之后,李观一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