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楚默的房门被叩响。
是云栖端着一碟果子来了。
“怕姑娘饿着,给姑娘送果子。”
楚默引着他把果子放下,又见云栖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
还是个机巧,只不过做成了伞的形状。
云栖道:“送姑娘一把伞。”
“为何?”
“因为此前二姐对我说过的几句话。”
云泠?
楚默想到云泠不自觉想笑,可是又不大笑得出来。
不知是哪个云泠,于是她问:“你二姐何时告诉你的?”
“前些时日,我听说了她受的一些委屈事便去看望过她。人人都说我是傻子,好好的经书不念偏偏要去鼓捣木头,只有二姐不这么说,她不仅夸我机巧做的好还说我纯真。”
“我也不知道二姐看着我一个十七的男子怎么说出那两个字的,她还给我写了一首诗,但她不承认。不过我想,也只有我二姐那样奇奇怪怪的女子才会写出那样奇奇怪怪的诗。”
“写的是什么啊?写的也不像诗,但还挺有哲理。”
“她说‘雨下大了,你理应是在屋里,但我怕你被其他的东西淋湿,岁月之类,人群之类’,是很奇怪吧?”
楚默噗地笑出声来,眼角挂着细细的泪光。
云栖也轻笑了声,“二姐给我写了这句诗我便怎么看都不觉得《知北赋》是她写出来的。”
那当然不是她写出来的,她哪儿会写诗,就那几句还是套用别人的话。
屋内气氛轻松,云栖卸下防备,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信息。
楚默道:“你二姐诚实,但我觉着这诗写得挺好。”
云栖也说,“我也这样想,但我想着若下雨了人不在屋里怎么办?所以做了这个机巧,其实还有把真的伞,但是没带走。”
云栖就着烛火看楚默,道:“也希望姑娘不要被淋湿,岁月之类,人群之类。”
楚默忍俊不禁,抬头重新看云栖。
说是十七,其实也才十六,不过刚上高中的小孩。
眼里闪着光,有纯良,有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期待。
这云泠也真是,在云府碰到了个这么有趣的人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就走了!
楚默收下了这个有趣的人送的有趣的玩意儿,回道:“你也是。”
若是云相出事了这小孩会被牵连吧?
楚默有些不忍,问道:“倘若你爹做了错事你愿意和他撇清关系吗?”
云栖道:“都是云府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我爹做了什么错事那必是为了云府,而我作为他的儿子享受了十几年荣华富贵,安知那件错事没有我的一份?”
云栖的回答有点出乎楚默的意料。
他鲜少和云相交流,楚默不仅想他母亲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教出这样一个通透干净的少年。
“那你二姐当初出了事怎么没人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就活该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云栖对楚默的这个问题十分慎重。他坐下,垂眸思考了一番。
“说来羞愧。”云栖目光游离,嘴角牵出羞赧的笑,“我明明也知晓此事对二姐及不公平,但好像还是认为该二姐退让。”
“可是我、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好像就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