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在电报里强烈反对,怒道:“父亲争天下不取长安,难道就为了占据一个太原吗?”
又道:“我半月前便建议父亲用李靖,父亲至今未胜,是还没有任用李靖的缘故吗?”
李渊有点生气,让人回复:“李靖意图出首举报我等谋反,怎么能将吾等性命放在他手中。”
李世民:“李药师有大志,必不愿籍籍无名死去。阿耶以礼相待,他见杨氏大势已去,自不会拒绝。”
李渊犹豫了。
而李靖那里,他被方永带着行军,独自住一间营帐,衣食俱是上乘,但他还是没有表达投效之意。
这天,方永入帐,李靖原本靠在榻上看书,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躺了下去,将脸转向内侧。
方永见状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吟吟地自己坐下,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说话:“最新消息,我家阿郎已经破虎牢关,与江都来援的王世充接战而大胜,接下来就该取洛阳了吧。”
榻上的人动了动。
方永想起李世民开玩笑说的话,道是实在不行把李药师推出去斩了吧,斩首前他一后悔,说不定就成了。临斩前被救可能是名将出头的一条路?你看兵仙韩信也经历过。
不过才说完,李世民就自己轻拍了下嘴巴,嘱咐他道:“这是乱命,不要听。李药师有大才,你一定要尊而重之,不要轻慢了他。”
但是把李靖尊而重之的带到这里,方永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这会儿看着装死的李靖,他不期然又想起李世民开玩笑的话,恶意的在脑子里YY把李靖推出去斩首的画面来安抚自己。
安抚到心情平静了,他才继续道:“现在唐国公的大军在霍邑受阻,我家郎君一再推荐唐国公起用你为主帅。唐国公犹豫再三,看样子就快有决定了。那么药师你呢?还要为杨氏尽忠吗?”
李靖一下坐了起来,深受震动。
“你家郎君果真推荐我?”
“自是不假。不过唐国公不可能真的如此任用,最多让你为副手罢了。”
方永有点心虚,眼睛瞟向了一边,但李靖没注意。
这个话其实不是李世民教他说的,也不是方永自己想的,而是当初来马邑前,魏徵得知李世民对李靖的安排后,私下里找方永说的。
说的是如果李靖坚决为隋效死就不谈了,路上没有用到他的地方也罢了。但是如果唐国公攻势不顺,郎君力荐李靖的话,让方永提前跟李靖如此这般的说一通。
魏徵:“慧眼识人的是我们郎君,不计前嫌要用李靖的也是我们郎君,不能让李药师会错意,谢错人。你懂么?”
方永连连点头:“我懂了。”
魏徵加重了口气:“我们郎君排行第二,是嫡次子,你真懂了么?”
方永重重地点头:“我真懂了!”
这套话术,今天果然用上了,看样子李靖也果然把恩记到了郎君身上。方永暗暗记下,打算回头悄悄告诉魏徵,以后还要怎么使劲,那还要看他们文人的。
李渊也果然任用了李靖,太原带出来的四万人交给他,就好像换了人似的,也没用什么奇谋秘计的,先前怎么攻都过不去的霍邑,一天之内就突破了。
接下来就跟武装行军似的轻易,等到长安附近,李世民已经将洛阳托付给长孙晟,自己率部赶过来会合了,而李玉华与李神通也适时带着自己招纳的人马赶到。
三方会合,长安也不过旬日间的事罢了。
李渊有些微的不满,私下里埋怨李世民:“你怎么在洛阳就立了杨侗,太急了,长安才是都城。”
“阿耶,我想立都于洛阳。”李世民说,“关中已经不是当年的关中了,关中供不起一座都城,洛阳往长安运粮也很麻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以洛阳为都?”
李渊伸手比划了一下,其实面前啥也没有,但是他相信儿子的军事才能可以虚空索图。
“你看看洛阳,再看看长安。”他谴责地说道,“洛阳哪里是适合为都的地方。”
长安有地利。李世民也不会说什么江山在德不在险的话,他这种早早觉醒了军事与政治双重天赋的人对此分得很清楚,德与险根本不矛盾,有德就不要险了?说什么屁话。
洛阳有地利,但它倚为屏障的山体都有缺口,面临的黄河天险也正好水势平缓,容易从外攻破。加上盆地面积窄小,不如长安的战略纵深。
但是他目前还是主张以洛阳为都。
“立国之初不用担心这个。阿耶,我会用二三十年时间,让长安没有乏粮之虞,然后迁都回长安。”
无论是粮食增产,还是修建铁路,都能解决长安的粮食危机。李世民考察过后世的铁路路线,利用暑假顺着旧路线走过一遍。
沟通西安到洛阳的最早线路是陇海铁路中的一段,可能是技术问题也可能是为了节省成本,没有建黄河大桥,而是沿黄河岸边塬下修建。在他看来最大的问题是修隧道。
他没有把握在自己有生之年修成这条路,但是在洛阳建都,长安的人口不会增长得那么快。秦汉都已经生产出硫酸铵了,大唐也可以有,并且三方协力,想办法把粮食的平均产量再提一提。
如果科技一时不能提升,水利、农业技术这些需要人去做的笨办法,他总还是可以去做的。
二三十年之后,大唐也许不能修通这条路,但是应该已经有技术积累了,可以开始着手修路了——其实未必要修通,能用铁路把粮食尽量往近处运,就已经省很多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