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把从陆老大夫妻俩卧室里翻出的那本软面抄哗啦啦翻到最后几页空白处,用本子旁边找到的笔,非常别扭的抓着写字。
“两位陛下应未见过此物,此乃麻布丝絮草木之物所制,名为纸,配以笔墨便可书写。我大隋已有此物,只是不如此间精致,更未曾见过将之装订成册。至于此笔,亦是此间独有,不知其如何储墨而不漏。”
他摸着纸张光滑的触感,心想这样的人家也有如许好纸。要是能造出这样的纸,家里多这么个进项也不差呀。便是学不会造纸的法子,把这装订的法子带回去,以后可以像这样一册一册的立在架上,书名就写在脊上,找起来可方便多了。
不知道这里用的是什么胶,但李世民稍稍一想就想到了变通之法:没有胶,他可以用线。用线将纸页订在一起,不也一样吗。这样一本书就可以像这样打开阅读,不用一边看一边卷了。
他已经够震惊的了,嬴政跟刘彻只有比他更震惊的。
他俩可还是从简牍时代过来的,一天批阅的文书堆起来需要用担子才能一次挑走。尽管在战国就有帛书,但正常人谁没事天天用帛写字啊!
昏君才干这么奢侈的事!
嬴政把李世民写下来的字用力看了几遍,要不是意志力坚定他都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写的是什么,这东西是用麻布丝絮草木这种便宜材料制成的,纸?
这么廉价常见的材料?
好,现在它是大秦的产物了。回去他就让少府试制,然后亲笔把《韩非子》抄在上面,作为礼物送给韩非。
刘彻将这个已经用旧,封面有折痕,内页有油污的笔记本从李世民手中拿了过来,嬴政慢了一步,只能站到他身边一起看,李世民也凑了过去,踮着脚伸着脖子看。
这本子是陆老大媳妇拿来记帐的旧本子。回家后丢到抽屉里,走的时候就没拿,重买了个新本子用。前面都是她记的家里的支出,无非是今天买各种菜用了多少钱,明天给孩子买文具用了多少钱,零零碎碎的,每页最后再算个总数。
问题在于都是阿拉伯数字,三个人全都看不懂。
只好去看字。她那笔字也没练过,学只上到小学,还是放羊式的,于是写得歪歪扭扭还有错别字。嬴政和刘彻看了也是白看,两脸茫然。李世民倒是费力的认出了几个,歪着头使劲的从里面认:“大白……这个是菜吧?大白菜是什么菜,没吃过。”
他又把本子拿回来了,将认出来的字用小篆写在后面的空白页面上。
“大白菜。笔。牛肉。牛肉哎,不是牛,这里记牛肉是什么意思,其他都是菜……这什么看不懂,下面是什么什么本,这是草书吗这肯定不是草书吧?”
潦草得也太过了呀!他都看不懂了。
把认出来的都列出来了,有些前面写得潦草的,翻过几页再出现又能辨认。李世民生活的时代,字体已经成型,而简化字又不是凭空创作出来的,本就有脉络可寻,他边看边记录,竟然抄出来大半页。
这下另两人也都看出来了,嬴政沉吟道:“莫非这是家中记帐所用?”他们竟然有钱吃牛肉。
刘彻看着那些菜肉的名称,有些无语的点头道:“后面那些符号怕不是仙民所用的记数之法,记录自家花费的钱财。”
这么好的纸,写这种烂字,记这种俗事,简直暴殄天物。
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实际上也都明白,在这个地方,这东西一定很常见,不值钱,人家根本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