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主子的病容他不禁寒心裂胆,惶急哭喊道:“陛下,奴才回来了,求您睁眼看看奴才……”
辛万青不阴不阳呵斥:“云杉,你哭这么大声想让外面以为陛下出事了吗?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你也稍微注意点体统!”
云杉忙止了哭,重新跪向冯如月,取出怀里的圣旨呈上:“娘娘,奴才是奉陛下之命回来的,这是他在广州时颁给奴才的密旨,请您过目。”
玉竹接过转呈冯如月,冯如月看内容与柳竹秋说的一致,命玉竹当众宣读。
这套流程走过,云杉便可就职了。
辛万青却乍然插话:“娘娘,这圣旨不是从大内发出去的,照规矩应去司礼监文案库取出副本对照方可执行。”
圣旨一式两份,一份颁给接旨人,一份由皇宫文案库收藏。朱昀曦在外地颁旨,都会即时派人将圣旨副本送回皇宫归档。
冯如月命人去司礼监取副本,怎料侍从回说:“奴婢们翻遍了当月文档,没找到云公公这份圣旨。”
云杉大惊,愤然嗔视辛万青,明白是他作梗,向冯如月急辩:“娘娘,这份圣旨真是陛下颁给奴才的,副本不是丢失,而是被奸人毁去了!”
辛万青喝骂:“好你个云杉,还敢恶人先告状。陛下南巡期间颁布的诏令司礼监都有存档,怎么其他的没少,唯独少了你的?我看分明是你伪造圣旨,妄想趁陛下病中浑水篡权,行谋逆之事!”
骂完请求冯如月下令逮捕云杉,严加拷问。
冯如月素知云杉忠于皇帝,又有柳竹秋敲警钟,觉得辛万青露了马脚,镇定地维持局势,严斥双方:“陛下正病着,你们这些刁奴竟在病榻前喧哗攻讦,还不掌嘴!”
等二人自抽了十几个耳光,她又和缓道:“本宫料云杉还不敢如此猖狂,多半是司礼监归册时不谨慎,放到别处去了,再派人仔细找。”
她命玉竹去监督,玉竹收到眼色,出了乾清宫让别的宫人顶了差事,自己跑去长春宫向柳竹秋和春梨报信。
辛万青的手下看出异常,想去通报,奈何皇后娘娘在场,他们不敢入内,只能在殿外梭巡。
柳竹秋听说圣旨副本失踪,料想被辛万青销毁了,处置不当云杉就会以欺君论罪。
春梨说:“我记得密旨是用仙鹤纹的锦缎写的,没加卷轴,皇帝行宝正由我收着,赶紧照抄一份盖上玺印便可混过去。”
但去乾清宫取圣旨定会招人怀疑,行迹败露就真坐实伪造圣旨的死罪,冯如月也难护着他们。
柳竹秋喜道:“我在家时看过那道圣旨,字迹和质地也还记得很清楚。”
长春宫就有她们所需的锦缎,玉竹找出来,柳竹秋按记忆中的尺寸裁好,动笔默写内容。
她在江南时跟一位文书高手习得伪造他人笔迹的技法,模仿到了□□分像,有冯如月协助遮掩,问题不大。
春梨抖着锦缎晾干墨迹,回她居住的景阳宫盖印。
柳竹秋防备有人阻拦,请陆君越多带些人护送她。
此时乾清宫内所有人都焦躁不安,冯如月不知柳竹秋是否能想出对策,戌时三刻,夜幕降临,皇宫各处点起灯烛。
东暖阁里灯火通明,照得每个人的表情纤毫毕现。
云杉时不时死盯着辛万青,看他悠闲自得,一副看野狗落水的架势,心里真恨毒了这个叛徒。
气氛焦灼,又有内官递来群臣的奏议。
内阁和六部九卿的官员们讨论大半日,最终认同冯如月意见,推选四皇子胶东王为太子。
辛万青对皇后说:“群臣既已议定,娘娘可下旨草诏了。”
冯如月搪塞:“云杉说陛下任命他执掌司礼监,若果真如此,草诏的差事该由他负责,且等等看吧。”
辛万青急了:“娘娘,云杉带来的诏书分明是假的,请您别受他蒙蔽,耽误了大事了。”
云杉看他一心盼着皇位易主,勃然怒骂:“辛万青,你这吃里扒外的老狗,害死陈公公,还想害我,以为把我们全杀光了就没人护驾了?陛下是真龙天子,就算我们全死了,老天仍会派高人护着他!你等着瞧吧!”
他方寸一乱,敌人便趁机发难,挑唆冯如月制裁他。
冯如月已快顶不了,忽听外面通报:“僖妃娘娘来了!”
她盼到了救兵,忙传春梨进来,不想春梨入内时右手还拽着在西暖阁侯旨的李惠妃,见面先求她断公道。
“皇后娘娘,臣妾虽非高门大户出生,可行事向来清白,打小连根针都没偷过。今日竟被李妃娘娘诬赖为贼,派出一大群人去景阳宫搜查,把臣妾的行李箱笼全打开了。臣妾进宫虽晚,位份也不如她,却不至于被这般羞辱啊!求娘娘为臣妾做主!”
李惠妃住的钟粹宫紧邻景阳宫,方才春梨回宫正遇上几十个钟粹宫的人在自己家居所上蹿下跳大肆搜寻。
景阳宫人少,侍婢们都被赶到院子里,被几个持棍的宦官看押着,瞅见春梨回来都哭喊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