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心里有鬼,瞧见光亮便不自在,先强笑塞责:“好啊,你想要我再送你十顶都行。”
柳竹秋沉住气跟他嬉笑:“那您将来真许我戴出去见人?”
朱昀曦又被将军,他心里盼望庆德帝长寿,实际也提防着父皇不久将会龙隐弓坠,再哄骗柳竹秋到时更难自打脸,于是尝试磋商。
“你就那么想做官吗?”
“殿下这话好像第一天认识臣女似的,臣女的心思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是清楚,正因为看着你为此受了太多磨难,舍不得让你再吃苦。”
“最大的磨难都过去了,至少以后不会再遭劲敌迫害,臣女也已攒够经验应付困难,您应该对臣女更有信心才是。”
朱昀曦很快被逼至失信边缘,抓住她的手示弱。
“柳竹秋,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多珍惜你吗?”
柳竹秋看光他的底牌,哪里吃这套,不仅不心软,还更怨恨他的狡猾,委婉讽刺:“您是嫌臣女不够忠心竭力,配不上您的爱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足够爱我,就该理解并配合我的需求。”
“您想做的事臣女不一直殚精竭虑替您完成吗?如果您有新命令,臣女仍会努力执行。”
她巴不得太子先亮出獠牙,老皇帝没死,他这头猛虎铁索未除,早点发狂她还能争取主动。
话到嘴边朱昀曦退缩了,他太享受并依赖柳竹秋的爱护,没勇气承受破局的风险。
“我的意思是……请你再多信任我一点,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误会。”
他笑得近似讨好,柳竹秋觉得这男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难为他藏着那些亏心事还能和她你侬我侬,想必早已接受骗子的身份。
你装糊涂我管不了,但休想以此糊弄我,我今天再亮明态度,算提前给你下个通牒。
她笑呵呵靠住朱昀曦肩膀,反握住他的手戏谑:“殿下是储君,怎么学民间那些惧内的男子,老用这种小心翼翼的口吻折煞臣女。”
朱昀曦心情稍微松弛,忙搂住她:“你不就是我的老婆吗?专诸1说:‘能屈服于一妇之下,必能伸展于万夫之上’,我是心甘情愿怕你的。”
好哇,都把她的看家本领以屈为伸运用纯熟了,也不枉她这几年苦心□□。
柳竹秋怀着养虎为患的怨怼,假装拉家常。
“前几天我带文娘子去逛了几家首饰作坊,想为她打一顶翟冠,以后她参加朝拜或是庆典时用得着。”
朱昀曦说:“制翟冠花费不少,我替你做吧,或者先去库房里找顶现成的。这次抄查阉党的家产,没收了很多冠带。”
柳竹秋接重点:“我们去的一家店正好替一位命妇造了顶九翟鸟的珠冠,臣女试着戴了戴,脖子都快折了。听说凤冠上有龙饰,比翟冠更沉。”
朱昀曦笑道:“是啊,太后戴凤冠出席庆典,事后脖颈都会酸痛好几天,后来岁数大了,遭不得那罪,所以近几年的祭祀仪式都让皇后代劳了。”
今年庆德帝不想让章皇后再承担皇家祭仪,许太后不得已还得亲自操刀,朱昀曦想到这里正要说几句心疼感叹的话,冷不防听柳竹秋说:“我情愿被砍头也不戴那劳什子玩意。”
他的身体骤然僵硬,下意识侧头观察她的表情。
柳竹秋一脸松快地迎接惊怒:“您怎么这样看着臣女?”
“……你也太大不敬了吧。”
他摸不透她的想法,先狐疑责备。
柳竹秋忙离开他的怀抱作势磕头。
“臣女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敢蔑视天家。”
朱昀曦心绪烦乱,柳竹秋如此直白地唾弃后妃身份,再次强烈表达了对入宫的抗拒,他想避开这话题就不能较真。
“行了,我没怪你,我也不喜欢穿冕服,每次都像被巨蟒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