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哪敢动弹?陈良机忍无可忍,拄着拐杖上前亲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命人叉出去,关起来。
陈老四被当做害虫扫地出门,留下的尴尬局面如地上的碎花瓶难于修补。
陈良机抱愧含羞向柳竹秋赔罪,柳竹秋大度地表示宽容,这期间陈尚志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袖子,让她不能行礼。
陈良机看在眼里,确定傻孙真心喜欢温霄寒,更对他之前的状态不解,问:“裕儿,你既这样亲近忠勇伯,这两天为何躲着他?”
陈尚志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柳竹秋从容地替他掩饰。
“那晚犬子扮鬼吓唬他时我也在场,看他吓成那样,还说了几句偏袒小犬的话,大概因为这个伤了裕哥的心,他才不愿理我。”
说罢,微笑着替陈尚志擦眼泪,柔声道歉:“裕哥,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对仇儿偏心,以后再不那样了,你大气点别跟我赌气了好不好?”
陈尚志知她在保护自己,眼泪吧嗒直坠,羞愧地垂下头颅。
亲疏有别,陈家人都觉得温霄寒偏袒儿子再正常不过,只怪傻子幼儿心性,不明事理,还连累人家受了一通冤屈。
陈良机大为愧惶,连声埋怨陈尚志:“你这孩子太磨人了,忠勇伯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人家怄气?幸亏他宽宏大量,没怪罪你,真是全靠你父母暗中保佑才能叫你遇到这样善心的贵人。”
误会解除,他赶着给柳竹秋带高帽,力求弥补之前的裂痕。
柳竹秋连说:“不妨事”,温蔼地对陈尚志说:“跟我回家去,好吗?”
陈尚志的脸被她明媚的笑容照亮,含泪温顺点头。
柳竹秋道别陈良机,牵着他的手回到伯爵府,领他来到外书房,关上门,坐到椅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唤那拘谨站立的少年过来坐。
看他还是很紧张,她采取循序渐进的调查方式,先问:“你刚才怎会突然跑出来?”
陈尚志不敢看她,羞怯道:“我听说你来了,躲在屋外偷看,听四叔那样冤枉你,一下子气急了。”
看他刚才对待陈老四的态度不像单纯生气。
“你很讨厌你四叔?”
“嗯。”
“他经常虐待你吗?”
“……”
少年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浓长的睫毛也挂不住,雨点般窸窣落在衣襟上。
柳竹秋料定他遭受的伤害非同小可,试着追问,并且握住他的手保证:“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陈尚志慢慢抬头看她,像回到羊圈的小羊羔,充分感受到安全,忍住委屈讲述陈老四的恶行。
这畜生以前就频频企图猥亵他,幸得尤嬷嬷严密保护,没能得逞。等他渐渐长大,具备了反抗能力,陈老四便老实了许多。
谁知上个月陈老四竟带一个当官的来到他和爷爷的新居,叫仆人将他骗到一间屋子里,意图奸、淫。
“他们说那个官心悦太子殿下,我长得像殿下,可做替代品。四叔跟对方讨价还价,最后拿我换了一千两银子,就让下人们按住我,要脱我的裤子。我拼命挣扎才撞破窗户逃出来,此后吓得不敢呆在家里,爷爷不在时就跑到街上流浪,直到被你捡回来。”
这就能解释小傻子见到朱昀曦后因何会那样惶恐了,原来是触发了这段龌龊的记忆。
得知陈老四竟丧心残害亲侄子,柳竹秋不觉握紧拳头。
她历来知道京城里有一伙贪色的官员垂涎太子美貌,背地里没少意淫,那起隐晦影射的淫诗艳词她看过不下一百首,因自身是现行犯,饱汉体量饿汉饥,不打算向朱昀曦揭发。
未曾想中间有些精虫上脑的恶棍不满足于望梅止渴,居然找无辜少年发泄兽、欲,着实该死。
她问得那官儿姓王,又让陈尚志描述其年纪和身形相貌,心里已大致有谱。
“这定是吏部郎中王勇韬,你等着,赶明儿我一定替你教训这狗东西!”
她摆出靠山的架势,接着帮陈尚志敞开心扉。
“那天你为何装疯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