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密接触是悲催的,对双方都是。因为一个意外,舒然整个人趴在了琴面上。她的手指被琴弦划破,流了不少血。她得到了许宁的细心呵护。遭受无妄之灾的古琴失去了两根琴弦。此时的琴弦的材质是蚕丝,正常情况下,不易断裂——正常情况肯定不包括有人压上去,就是那人是个小孩子。作为这场事故的受害者古琴兄没得到赔偿。它失业了。另一把灵气充盈的琴取代了它。那是某两人还使用“司徒纤云”这个名字时,制作的琴。在不便把凤来拿出来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能够走稳当,不摔跤的时候,许舒然知道自己养育者的姓氏——一个职业疑似为农夫的中年男人,来找她的养育者帮忙;他对她的养育者的称呼是“许大夫”。那中年农夫看见了在院子里玩耍的许舒然,笑呵呵地说:“这就是许大夫的女儿吧?长得可真俊。”说完,给了她一根狗尾巴草。许舒然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自己姓许,第二个想法是,幸好自己是女孩,名字和“失灵”没什么相似之处。不!这年头,性别转换已经是常事,男男结合不会生子才叫人惊异。各种传说都有好几个版本,而带着孩子,疑似鳏夫的许大夫……这可真不是好兆头。
不管自己的“父亲”对金山寺有没有化解不开的爱,都不是许舒然管得了的事。她拽着狗尾巴草,将草籽撸下来,剩下光秃秃的杆儿。对一个刚能走稳当的小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大工程。等她扔掉那狗尾巴草的残骸的时候,她的养育者已经打发走了那个农夫,回去弹他的琴了。
许舒然一直拒绝开裆裤,这让她可以随意地坐在地上,而没有某些难以启齿的烦恼。她坐在草地上——许宁已经将院子好好整治了一番,这里连一块尖锐的石头都找不到——打量着自己那个正在弹琴的“父亲”。她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一会允手指,一会拽草尖儿,一会玩衣服上的口子,即使是许宁,也没注意到,某个伪儿童,正在观察自己。这样小心地观察了半天,许舒然觉得,这位许大夫,应该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位“许大夫”。从来没有证据表明,那位据说自幼家贫的许大夫有能力有时间学琴。好吧,即使他那个全能娘子教他弹琴了,在成为鳏夫之后,那位许大夫应该也没有心情弹琴了吧。而且,这位许大夫,可一点儿都不像吃软饭的小白脸。或许这样的结论的出现,只是因为许舒然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巧的遇上剧情,谁知道呢!
看见感兴趣的人或物,偷偷yy一下,很普通。正常人怎么会把幻想和现实混淆呢?许舒然yy了美丽贤惠的白蛇娘娘,听着许宁悦耳的琴音,顺从了身体的本能——她睡着了。
在许舒然的呼吸变得平稳之后,许宁就注意到她了。难道自己弹奏的催眠曲吗?许宁有些无奈。他将许舒然抱回房间,安顿妥当。做完这些之后,他已经没心思继续抚琴了。
夕阳西下,村子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许宁想了想,决定先填饱自己的肚子,顺便煮一点小孩子能吃的东西。
☆、笑看浮生
江南多水,多过头了,就成了灾难。许宁住的地方遭了灾,他带着“女儿”逃难去了。这次的水患不是很严重,受灾的范围不是很大。许宁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居所,安顿了下来。
不管在哪里,大夫都是受欢迎的。许宁又是那样一个温文尔雅、与人为善的大夫。他很快就在新的居住地站稳了脚跟,恢复了原本平静闲适的生活。
陆陆续续的,不少逃难的人来到了这个村子。善良的村民收留了这些外来者。许宁清闲的时候,会免费为村民们诊病——药费自然不是他出——因此得到了“仁善”的名声。如果真的仁善,他早就出手化解水患了。这些,不过是他进一步融入新环境的手段罢了。
这一日,许宁在保养他的琴。许舒然在一旁,拿了一根毛笔,到处刷刷刷。这祸害东西的行为,只换来许宁轻轻一叹——他忽然想拿最好的狼毫笔掸琴上的灰尘了。
“许大夫!”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许宁应了一声,起身将门外的人请了进来。当先走进来的,是个壮硕的妇人。她三十多岁,皮肤微黑,脸颊红晕——一个健康的农妇。她夫家姓王,种地的,村里人都叫她“王婶”。王婶身后,跟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她二十来岁,容貌姣好,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她脸色苍白,眉头轻蹙,楚楚之态,惹人怜惜。这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孩,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许舒然看了两人一眼,抱着毛笔,躲到许宁身后,不肯出来。王婶只当她怕生——这小丫头平时很少出来,更不同村里的孩子玩耍——对她和善地笑了笑。许舒然才不是怕生。她只是觉得那少妇古怪,嗯,味道古怪,有点像夏天时候,菜市场的猪肉摊子,又似乎多了点儿什么,多了点儿让人下意识觉得糟糕的味道。感觉不好就躲远点儿。自家爹爹(琴儿:……)看着文弱,身子还算结实,气力也不赖,应该可以抵挡两个妇人的袭击吧。
“这是段家妹子,”王婶说,“她也是逃难来的,一路奔波,怪可怜的。小孩子身子骨不结实,病了。许大夫,你给瞧瞧吧。”
那段氏妇人怯生生地看了许宁一眼,小声道:“求大夫帮帮忙吧。”
“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许宁温和地说。
“多谢大夫。”段氏妇人莲步轻移,走到许宁身前,将怀里的孩子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