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的耿朝福还是皱起了眉头,认真看向耿天,“天娃,你们真的想想了,枪打出头鸟,总是双鸭屯自己出头,早晚是个事,这年月,不像过去,人心坏了,你穷,可以,可一旦你富了,那是一百双眼睛都得盯着你,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多拽几个旗杆子不是啥坏事。”
耿朝福语重心长的话让耿天、顾伟同时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顾伟,对于人心要比耿天更加的了解,这段时间,隐晦的打探,顾伟也没少遇到,不管是熟悉的还是拐弯套关系的。
就连、眯了下眼睛的顾伟没有说,就连因为媳妇怀孕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乔立都被盯上了,就因为,刘小四是双鸭屯人。
一次次的试探,都知道双鸭屯人排外,可却对自己屯子里的人掏心掏肺,顾伟说不好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是好是坏,可顾伟却知道,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会惹来大祸。
不说别的,就是那后山,遇上一个坏心眼的,一把大火,双鸭屯可就啥也不剩了。
心底一动的顾伟一闪而过的念头一下子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从体内瞬间迸出的戾气把耿朝福和耿天吓了一跳。
反手拉住顾伟的耿天满眼担忧的看着顾伟,“七哥。”
愣愣的低头,看着温和却又满是担忧的双眼,闭了闭眼的顾伟伸出手臂搂住耿天,没等耿朝福咧嘴,顾伟满眼肃然的看向耿朝福。
“爷,咱怕火。”
短短的一段话,耿天、耿朝福同时变了脸,彼此对视一眼,眼底的惊骇闪现,用力搓搓手,手中的拐杖咚的一下砸在地面,“天娃,叫耿顺,联系小王村、噶维村,分出去,做啥、做啥…”
眼睛瞪的老大的耿朝福一下子卡壳了,轴的直叫唤的脑瓜子使劲的想,“做羊皮。”
突然响起的回答让三人同时抬头,彼此对视下,刷的一下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景泰蓝手里拿着一块土黄色的羊皮。
好像没有看到齐刷刷落在身上的目光,笑眯眯的景泰蓝举起手中染完色的羊皮,“天娃娃做羊皮。”
没等耿天反应过来,一个大步窜到景泰蓝身边的耿朝福一把抢过景泰蓝手中举起的羊皮,入手的柔软让耿朝福愣住了。
仔细翻转了一下,清晰的毛边和还没有刻意修建的形状无不提示手中的就是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可柔软,甚至比老棉布都要柔软的触感让耿朝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儿,小七,你们来看看,这东西是羊皮?咋这么软乎?”
满是疑惑的耿朝福让本就心存疑惑的耿天、顾伟齐齐靠近,一人扯一头,入手的刹那,耿天就知道这还真就是羊皮。
而顾伟则是惊讶,大吃一惊的顾伟抬起头看了看并不在意的景泰蓝重新翻看着。
“叔,你啥时候会做羊皮了?”
满腹疑惑的耿天松开手看向景泰蓝,耿天的询问让景泰蓝很是诧异,“一直都会的,天娃娃不是知道吗?”
景泰蓝的反问把耿天问的一愣,在耿朝福询问的目光下快速摇摇头,“不知道,师傅没说,去的时候叔没做。”
呵呵一笑的景泰蓝蹭蹭头顶,“那就是忘记了,羊皮、马匹、毛牛皮都会做的,山里人谁不会做这东西,不光能做,老寨还能自己染色。”
无所谓的景泰蓝满脸的笑意让顾伟心底一动,放下手中翻转的羊皮,“容易吗?”
突然出声的顾伟吸引了景泰蓝的目光,再次蹭蹭头顶的景泰蓝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山里人都会。”
好像明白什么的耿天停住了询问,与顾伟对视一眼,跟景泰蓝商量了一下顾伟带着从景泰蓝哪里借来的羊皮离开了双鸭屯,临走时,俩人还嘀咕了半响。
直奔县里的顾伟赶在下班前,堵住了准备离开的胡岳阳,没有多言,只是把手中的羊皮递给胡岳阳,看看顾伟又看看塞到手里的柔软。
仔细翻看了一下的胡岳阳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削制好的羊皮?谁做的?打算怎么弄?”
打断胡岳阳的急切,郑重的面对胡岳阳的顾伟第一次露出了少见的肃然,“二哥,双鸭屯没有那个能力带上所有人,小王村可以,剩下的就算了,小王村毕竟有大片的草场,人也能吃苦肯干。”
预料之外的回答让胡岳阳脸上的笑意与急切消退了一些,放下手中的羊皮认真的去想,仔细推敲后,胡岳阳不得不承认,小王村的人确实能吃苦,而且最主要的是,小王村大河,哪怕距离大河的位置稍远,可那也是县里唯一一个靠近大河的村镇。
无奈的笑了一下,算是默认的胡岳阳送走顾伟,沉默的坐了许久,而回到双鸭屯的顾伟又跟家里开了会,第二天一早,找来了耿顺、张百利、赵国军、乔刚四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四人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顾伟、耿天时,好笑的同时也充满了疑惑。
没等几人出声询问,直接把羊皮摆在桌面上的顾伟把决定讲述了一遍,齐刷刷的目光除了复杂还是复杂,安抚的冲着四人笑了一下,端着水壶进屋的耿天轻关房门,坐在了顾伟身边。
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后,耿天把目光落在了赵国军身上,这四人其实最有魄力的就是赵国军,看似做主的是耿顺,但很多时候,赵国军才是看问题最远的一个。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国军曾经跟小王村人干过活,对于小王村的人了解的要深一些,落在身上的目光让赵国军皱了下眉头,揉了揉有些涨疼的额头,“天儿,想好了?定小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