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案子。”程母笃定他是为此事而来。“是。”云珞将自己对谢家与殷家的疑虑细细说了,但并未说的太细,担忧言之过多会令她母女二人惹祸上身。但程母是何等聪明之人,三两句话便听出其中利害,手中的佛珠子转了几转,而后缓声说道:“若是与谢家有关,老身定当竭心尽力,但此事牵扯前国丈,便又会有几分危难。程家只剩素儿了,还望王爷安排人手,万一哪一日我二人惹祸上身,也能留条活命。”“自然。”云珞指了指付饶:“付饶是老祖宗在世之时挑到我身边的,论功夫见识,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身边亦有功夫高强之人,您与程姑娘的安危,便交与付饶了。”一旁的付饶忙点头:“请程夫人放心,此事小的定然办好。”“那便好。”程母放下心来,见云珞似还有心事,便将话又说的透了些:“若此事事关前国丈,可问过皇上是否要办?而今后宫有了新后,这一来二去,新后母家与前国丈府是否有恩怨?切不可别人当枪使了。”云珞知她是为自己好,便多说了几句:“新后母家想必您也听说过,是西北荀家。荀家人在陇原守了十数年,这两年战事愈发吃紧,也利好,估摸下来,快打出一个江南了。荀家人一心为我朝苍生百姓,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定哪天就奔赴黄泉了。并无心思参与朝中这些尔虞我诈。新后这人,也与本王交好,为人质朴良善,亦没那些个心思。不满您说,此事,皇嫂不叫本王查,查出来倒叫皇上为难,是本王要查。”程母点头:“荀家人我是知晓的,当年荀良将军过兵江南,看上了江南一个女子,那女子也是个狠的,收拾行囊便与他去了陇原,这在江南是一段佳话,被传颂至今。”云珞想起见过荀夫人那一两回,轻声细语,是江南人做派,但亦能看出狠厉来。于是点头。二人说着话,程素的饭已备好,请他们上席。大家也都将规矩撇到一旁,依次落座。云珞打眼一看,这才多久,就做了八个菜,摆盘静美异常,淮扬菜系。朝程素笑道:“程姑娘果然厉害,心灵手巧。”“过奖。”程素起身为他添饭,解释道:“家中并未备着酒,只能就着一盏清茶了。小王爷见谅。”“清茶配淮扬菜,倒也相得益彰。”云珞不客气,夹了块排骨送入口中,酥脆醇香,好手艺。就着一口白饭,再就一口清茶,倒也舒爽。只是心中一盘算,这一餐兴许把人家的存粮吃了,相依为命的母女亦不容易,于是说道:“许久未用过这样可口的家常便饭了,若是不唐突,可否将本王府中的排骨拿过来,请程素姑娘做了?付饶炖肉,也只是能凑活熟了,若说色香味,那是断然不会有的。”一旁的付饶嘿嘿笑了:“这两年还是精进一些的。从前做饭,那肉出锅之时都裹了一层黑。”程素笑出声:“那便拿过来吧!”“有劳程姑娘。”云珞听到程素应允,心中松了一口气,这餐饭的愧疚少了些,便散开膀子用心吃起饭来。他本就身强体壮,加之年岁小,又忙活一日未进食,食量自然大。一个人吃了三人的量,这才放下碗筷。程母见他这般,心道这后生也是可怜,堂堂的王爷,府中竟是连个正经厨子都没有,又仅是在大理寺挂个闲职,可见光景也难捱,便对他生出几分怜悯来:“往后若是得空,便常来这里用饭,家中虽无名贵食材,但寻常小菜亦能用心做了。咱们搭个伙,也顺道一起摸清谢家的门路。”“那便多谢程夫人了。”云珞说道。抬头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程素撑着伞出来送他们。“不必送了。”“晚饭用多了,去永安河边消食。”程素本就胃小,今日见云珞吃的香,竟不知不觉多用了几口,这会儿觉出撑来,无论如何得消消食,不然夜里睡不安稳。“你才吃几口?”云珞想起荀肆每回大快朵颐的样子,想来这女子与女子亦是有区别。“属实吃了不少。”程素跟在他身旁:“适才断断续续听了几句,小王爷要查殷家?”“要查。你知道殷家?”“在永安河边做生意也有一段时日了,家长里短听来不少。殷家之事也听说一些。”“都听说什么了?”“不大好听。”程素看向云珞:“要听吗?”“要听。”云珞点头。“坊间传言皇上属意大皇子做太子,殷家又是大皇子的靠山,是以不愿动殷家。还传言当今这位皇后,只是皇上稳定江山的棋子。京城人都说哪怕现在的皇后人再好,荀家远在几千里外,亦护不了她。傀儡罢了。”程素说完这话,眉头皱了:“之前在闹事与谢家打架的女子,若是皇后的话,那皇后便并非传言所说,是个傀儡。那样嫉恶如仇的女子,可做不了傀儡。满面英气坦荡,若生作男儿,恐怕会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