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欣闻言,顺势将麦递到那人嘴边,追问:“大叔,能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旁边立马有个老太太出声阻拦:“康牛,你差不多得了,人都走了,你还提那些做什么。”被叫康牛的人虽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但也哑了火。郑欣没想到消息突然被截断,赶忙解释:“婶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康一亮爷爷的过往,以及在他死后有没有在村子里闹过什么事情。”“嘶——”其中一个老头踌躇着说道:“那可真不少,这老头刚走的时候,在村子里闹腾挺长时间,就连现在也会有人时不时撞见或者梦见他。”“你们应该看见了,他们家那块地一直空着,原因就是这康老头不让种。”郑欣露出诧异之色:“不让种?”老头裹了裹身上脏兮兮的军大衣:“是啊,他觉得给他收尸那家人不尽心,他死了那么多天都没发现,就不让人家种了。”话头一打开,旁边围坐在东边,羽绒服外系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插话道:“嗐,这康老头也真是的,那家人生前答应给他收尸,虽然发现的晚,但也给他买了一副棺材好生下葬,再说他人都走了,家里也没别人,那一亩多地就那么空着也不让人家种,诶呦,简直没法说。”郑欣疑惑问道:“他人都走了,怎么还能阻拦别人种地?”坐在南边的满鬓胡须,带着老式军帽的老大爷耶了声:“那办法可多了,就在他走后的第一年,给他安葬的那家人想在他家那块地里种一季玉米,结果几十斤玉米种子撒下去,愣是没长几棵苗。”“刚开始他们家以为是买的玉米种子有问题,可问了村里其他人,得知他们买的都是同一个牌子的玉米种,这家人就有点犯嘀咕,但这时候也没往那死去的老头身上想,趁着时间不晚,又弄了一遍玉米种,可这次依旧没长出多少苗。”“村里人就说让那家的女人带着一沓黄纸去问问老头是怎么回事?”“结果没两天就梦见老头骂骂咧咧的说他们家说话不算数,对自己不尽心,那块地不让他们种了。”碎花围裙的老太太一拍大腿:“是呀,这事儿可把康仁媳妇给气坏了,骂已经死掉的康老头没良心,竟然耍赖皮,当时他死的时候,康仁家正忙事情,接到村长电话后,立马就去给康老头买寿衣,棺材这些东西。”坐在桌子北面,围着灰色厚围巾,嘴巴外突,模样丑陋的瘦小老太太接话道:“其实我感觉康仁媳妇人挺好的,可怜康老头一个人住在村外,平时逢年过节都会给他送过去碗饺子什么的,有时候做了新馒头,也会让康仁送过去几个。”“康仁时不时也会去他家转一圈,问老头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那段时间康仁媳妇娘家妈住院了,他们两口子天天去医院里伺候,就没时间照看那老头了,谁知道他走的这么不是时候……”老式军帽的大爷叹气:“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听说他被发现时,都已经走三四天了,在那之前我们几个经常坐在村口的树荫下乘凉,我看他挺精神抖擞呢。”碎花围裙老太太道:“真不知道他闹什么,说到底康仁只答应帮他处理后事,又不是他亲儿子,肯定照顾的没那么尽心尽力。”一说起康一亮的儿子,坐在一旁看牌的康牛瞬间冷脸,张口就骂:“那个畜生幸亏死的早,不然早晚跟他爹一样,混成一个祸害。”郑欣看出他肚子里压着火气,赶忙将话筒递了过去:“叔,感觉你对他们家挺了解的,稍微给我们说说呗。”康牛抬了抬眼皮,看向正对着自己的摄像机,一脸憋屈:“我没什么想说的,反正他们家老的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旁边系着灰色围巾,嘴巴外突的老太太用手扒了扒郑欣的腿:“姑娘,别问了,有些事儿不好当着镜头说。”郑欣闻言,回头对汪颂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将摄像暂时关掉。郑欣脸上重新挂着和煦的笑容:“叔,婶儿,我们先把摄像关了,能不能稍微给我们讲讲?”几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康牛的脸色,见他神情不算难看,系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试着开口:“其实村外那老头这辈子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不遭他待见,儿子是个傻子,他年轻时脾气大的很,一直埋怨他媳妇儿生了个傻儿子,整天对她吆五喝六,拳打脚踢的,后来那女人受不了,就带着女儿跑了。”“老头他爸妈死的早,他又是家里的独苗,没兄弟帮衬,老婆跑后一个人提着东西去找媒婆,让给对方给他说个媳妇,媒婆倒是给他说了几个,要么他看不上别人,要么别人看不上他,就算有看对眼的,过来还没住几天就跑了,村里人都传他那方面可能有问题,留不住女人。”“之后倒是有个媳妇跟他生活了几年,后来把他手上的钱全卷跑了,也是从那之后,他一蹶不振,再也没想过找女人的事情了,独自带着傻儿子生活。”“后来那傻儿子大了,人虽是傻子但没想到还惦记那方面的事情,有天竟然爬墙头偷看康牛媳妇洗澡。”“没!”康牛立马打断:“当时还没洗。”
自家媳妇被人偷看,他脸上没光,就算看见了,也不能承认。系着碎花裙的老太太立马改口:“对,没看到,但这事儿发生了,康牛气不过就把那傻子给教训了一顿。”“没想到那傻子死性不改,竟然还敢趁黑爬墙头,有一天晚上还趁着康牛不在家,差点……”后面的话她没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口:“康牛气不过,就把那傻子狠狠揍了一顿,其中一条腿都给打折了,老头知道后,提着刀找到康牛家,说要跟他拼命,结果被康牛兄弟四个围在院子里打,要不是村长及时赶过来,估计那老头和傻儿子就没命了。”系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说话含蓄,没将康牛仗着家族人多,把对方赶出村子的事情说的太直白,只说打架没多久,那老头就在村外的地里盖了两间房子,带着傻儿子搬出村子住。康牛不想被郑欣他们认为自己是坏人,接话道:“其实那老头生出傻子也不奇怪,这都是报应,谁让他年轻的时候那么混蛋,周围十里八村的姑娘被他调戏了个遍,听说他经常半夜爬寡妇家的墙头。”“我记得有一年他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小寡妇,大白天堵人家大门口,弄的村里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最后那小寡妇受不了同村里的议论,直接喝药自杀了。”“他把人家逼死后,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四处闲逛继续勾搭小姑娘,调戏老媳妇儿,我估计也是那时候太浪荡,弄得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没想到后来生个儿子,跟他一个德行,差点毁了我家那人的声誉。”围着灰色围巾的老太太也附和道:“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时候弄的村里的女人都不敢跟他搭话,生怕多说两句就被纠缠上,让村里人背后说闲话。”“我记得那时候隔壁村里有个小姑娘就被他玷污了,还搞大了肚子,被家里偷着灌了打胎药,找个远点的村子嫁了,嫁出去后就很少让她再回娘家来。”郑欣作为新时代女性,实在受不了五六七十年代那种封建且混乱的生活,听到这种事情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吐槽道:“就不能报警吗?”房间里的老头老太太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那个年代哪里像现在,全都靠家族实力说话,家里有几个青年力壮的男人,你就能挺直腰板,说话硬气,靠拳头说话的年代,警察根本不敢管,要是闹起事情来,说不定连警察都敢打。”“再说了,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被人搞大了肚子,要是报警把这事儿闹开,他们一家人都别想在村里抬起头,那姑娘更别想再嫁出去。”旁边有人搭腔道:“是啊,这种事情家里人都恨不得捂死,哪里还敢往外说。”郑欣听得心里难受,也忍不住骂了句:“那他可真是活该。”竟然干出这么多缺德的事情!“何止这些。”老式军帽的老头点了根烟,吧嗒吧嗒抽着:“你知道他为啥只有两个孩子不?”“那是因为他媳妇的肚子被他打坏了,一有不顺心就对他媳妇拳打脚踢的,我记得有一次因为太忙,他下地回来见家里还没生火做饭,直接一脚就给他媳妇踹飞出去老远,当时他媳妇捂着肚子疼了好几天,还去村医那看了,说是可能伤到肚子里的器官了……”从那家人院子里出来时,郑欣的眼睛都红了。汪颂一手提着摄像,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这种事情很少很少了。”郑欣没应声,藏在外套袖子里握紧拳头,可见是气的不轻。村长带着两人回到村口,冯大丞瞧见后问他们打听的怎么样,郑欣没说话,只能汪颂大致将事情讲述一遍。冯大丞听完也不由地皱眉,骂道:“这人竟这么混蛋呢!”他见郑欣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行了,别伤心了,人都走了,实在不行你请大师把他招来,让你狠狠骂一顿出气。”郑欣吸了吸鼻子,厌恶道:“我才不想见他。”冯大丞:“嗯,那你们先去忙吧。”节目还在录制,他需要继续监视,没太多心思哄一个哭啼啼的小姑娘。帐篷里,禾晔并不知道外面有节目组的人特意去村里调查了那间房子的男主人,此时他正在听主持人韩烁公布名次。因为是召灵环节,而他的情况虽然特殊,但三次只召了一次灵,所以这一环节,他再次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