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算什么?
算不算订了婚?
可她又不想沦为用婚姻捆绑对方的那一类女性。曾经,她自诩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在小谢面前,她满嘴说的也是把握当下,不惧未来。但她知道,自己明明怕得要死。她害怕小谢犹如天降般地出现,又毫无预警地消失。让眼前的一切都成为一个梦。她现在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一边焦虑到失眠,一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话到嘴边,最终转为无关痛痒的有关于吃什么的话题。
她知道,这就是不愿面对现实,患得患失,害怕担忧的表现。
哎,不知不觉,陷得有点深。
她要对曾经认为可以依靠绝对的理性限制感性,情海沉浮过,潇洒抽出身的自己比个中指。
单纯,幼稚,小看了爱情对杏仁核的干扰。
在陆羽任由思维发散,在心中暗暗一叹之时,小谢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
陆羽思绪飞转,给自己找补:“我是觉得我们要创造一个纪录,连续60个小时粘在一起,哪里也不去,说不定就能帮你脱敏,治好你的幽闭恐惧症。你看你已经可以一个人坐地铁、公共汽车,偶尔还能一个人乘出租车和电梯。你的进步很大,越来越像——嗯——一个正常人了。要再接再厉啊。所以,要不要和我去被子下躲上半小时?就像小时候做游戏一样。应该会很有意思。”
小谢无奈道:“小孩子脾气的陆羽。”
陆羽将目光悄悄往镜子那边一塞,自己的脸和小谢的脸一高一低倒映在镜面里。小谢嘴角噙着笑。想到昨夜也是类似的角度,但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陆羽脸微微一红,把目光错开,伸手取下毛巾架上的毛巾,抛给小谢,“你才像小孩子,洗脸还会把衣服弄湿。”
小谢用毛巾将自己的脸擦干,随手丢进脏衣篓,转过来,背靠洗漱台。他的双手从上往下抄过来,垫在陆羽臀部以下,将她整个端起来,让她的眼睛和他的眼睛齐平,“真要吃吐司?”
陆羽用手指点小谢硬邦邦的胸膛,“你整个周末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听到没有?”
小谢正要说话,陆羽突然想到一件事,打断他:“哦,我想起来了。你答应nar回家一趟。我不能让你说话不算话。我准你一个下午的假回去看妈妈。今天或者明天都可以。”
“听你的。明天吧。”小谢掐了一把陆羽的屁股,“刷牙吃吐司了,小朋友。”
“怎么?嫌弃我啊?”
“不敢。”
“才不信。”
小谢亲了陆羽的唇三下,一次比一次缠绵,微辣微苦的薄荷味道透过舌头的交缠向着陆羽漫过来。他的确不嫌弃她。但她先怂了,双腿夹在小谢腰侧挣扎几下,巴往上一抬,如白鹅引颈,逃过他越发潮湿的吻,让一串串吻依次落在脖子前侧,像是用一片羽毛轻扫而过。
被小谢这样吻着,陆羽格外动情,一下子将烦恼抛出脑后,只想及时行乐。她脑子里暗暗地想,最后你会不会变成——创下60小时内男女运动最高生涯纪录?
“你一直没叫我老公。叫一声老公听听。”
“嗯,什么?”
小谢附在陆羽耳边吹风:“叫老公。”
陆羽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小谢的恳求在某种意义上与她刚才想的事有充满灵性的契合。就像是,一个人暗戳戳地想,另一个人意外地回应了。
嘟嘟嘟——
陆羽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在房间里喧嚣起来。
陆羽抓住这个机会,挣扎着从小谢身上下来,扑向床边的手机,看显示,是妈妈打来的视频通话。陆羽点开通话键,对着视频通话里的陆妈妈神思恍惚地喊了一声:“老公——”从浴室走出来的小谢正好听到,忍不住轻笑出声。
陆妈妈疑惑的嗓音飘来:“妹妹,你刚才叫我什么?”
周末的一段录像
陆羽用手捂住嘴,马上转移话题:“姆妈,你那边才早上五点多一点。怎么起那么早啊?水土不服?不舒服?行程不要排得太满,好好休息。”
“那爷(你爸爸)被这里的人拉去溪钓。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收拾渔具收拾得乒乒乓乓响,我是被伊(他)吵醒的。阵仗嘎(那么)大,我看伊(他)等一歇(等一会儿)能带回来几条小毛鱼。(我)吾是困(睡)不着了,等一歇儿(等一会儿),吃过早饭,帮(跟)王阿姨出去散步,看日出。”陆妈妈半操s市方言半操普通话连珠炮式地说着。
忽然,陆妈妈从屏幕里捕捉到一样东西,葡萄一样黑的眼睛瞬间一亮,转而眯成一线。陆妈妈低下头,像是找寻什么东西一样找了一会儿,上半身歪出屏幕,再回来,眼睛上已经架了一副散光加近视镜。
一尘不染的镜片后,陆妈妈的眼睛更熠熠发光,嘴角噙了然于胸的笑,“妹妹,侬手高兜是撒么子?”(女儿,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陆羽立刻把手一缩,藏到背后,极快地道:“没什么,戴着玩的。”她心虚地去瞄小谢。她恨不得对天发誓,真的不是装作“不经意间”漏出来的。
小谢坐到陆羽身边,头凑上去,对着屏幕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小谢的手臂从背后绕过去,抓住陆羽的手腕。他转过身,垂眸,用温柔的眼神哄着陆羽,用有力的手迫着陆羽,大大方方将陆羽戴戒指的手拉出来,放到屏幕前,“阿姨,这是我送给陆羽的戒指。我准备向她求婚。”
陆羽的心像是在打小鼓,一巴掌贴在小谢的脸颊,将他推出了画框,“你去烤吐司吧。别来这里捣乱。”见小谢没有动,陆羽假意挥拳,赶走了在旁边拖拖拉拉还想冒头的小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