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眼花了吧?是我看错了吧?或者说是我没睡醒,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不然,一个已经确认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明明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明明一直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可眼前的场景却轻而易举地将我在过去的所有那些猜测都打破。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装猫的盒子,让现实的一切朝向他存在的可能性坍缩。
他在这儿,他就是他。
天晓得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尖叫出声。
隔着衣料的体温是暖的,胸腔里心脏的鼓动一下一下,真实又清晰。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可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开始渐渐飘远,大脑变得无比迟钝,我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感知,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直到口腔里泛起了一点淡淡的铁锈味,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自己咬嘴唇的动作太过用力,所以咬出了血。
也是这一点不合时宜的味道将我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现实。
现在不行,现在不是陷入这种状态的时候,现在不是去分辨真假的时候。
警报声还在响着,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是如此危机的时刻。
我有点庆幸他在那一刻抱起了我,庆幸他给了我这样一点缓冲的余地,庆幸我一瞬的失态不会太过明显。
——但他还是发现了。
“抱歉呀,老板,我知道突然变成这样可能很难适应。”他的声音响起,很轻,在头顶上方近在咫尺的距离,带着清浅的笑意与安抚,似乎还有逸散下来的温热吐息:“请别害怕,在你身边的,一直都是我。”
“我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一直都是他,田中太郎是他,诸伏景光也是他。
我喜欢了很多年的白月光是他,新生在心口让人痒痒的朱砂痣也是他。
而他现在正紧紧抱着我,抱着我在这条灯光昏暗又悠长的走廊里奔跑。
他来接我回家了。
我捏着他的衣襟,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发出轻如蚊蚋的声音:
“我没有在害怕。”
“我是……太开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们要追上来了,你可以放开我,没关系,我能自己跑,这样我们的行动也可以更顺畅。”
“剩下的问题等离开这里再慢慢说,我们一起走。”
“景光。”
我曾经无数次地呼唤过那个名字,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困窘的时候,兴奋的时候,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曾经无数次地,对着这个名字的主人诉说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