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明摇了摇头,“下官认为,邓太守对刺杀一事并不知情。”
若当真是邓钧所为,那他送往杜府和府衙的那些人,如今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自露马脚,没人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所以在此事上,杨轩的看法与杜启明一致。
至于更深层次的考虑,杨轩没必要在此多说。
默了片刻,他转而道:“据本将军所知,邓钧与京中多位权贵皆有往来,你之所以如此忌惮他,正是因为你出身寒门,畏惧权势,谁也不敢得罪,对吧?”
骤然被人戳破内心,杜启明低下头,面色十分窘迫。
“可你应该知道,若是大皇子当真出了什么事儿,本将军第一个倒霉,随后便是你,”杨轩负手在后,神情肃然,“这幕后之人想让你当替死鬼,难道杜太守还打算继续忍气吞声么?”
不逼上一把,这种人是绝不会想要主动反抗的。
而杨轩这话,无疑是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想让他上自己同大皇子的这条船。
面对如此好的机会,杜启明内心激动,主动道:“将军可是有何吩咐?”
“杜太守听得明白就好,”杨轩轻轻一笑,“这刺杀之事,本将军自会查明,但另有一事,得委托杜太守去办。”
“将军请讲。”
杨轩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附耳过来,杜启明凑上前去,仔细听着。
也不知杨轩说了什么,他脸上逐渐显露出惊诧之色。
待听完对方的指示,杜启明略作思索,果断承应:“下官定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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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洛京城,国公府。
已近亥时,密室内灯火通明,龙涎香馥郁在空气里,与四周极尽奢靡的陈设相得益彰。
忽听“啪嗒——”一声脆响,桌上的茶盏落了地,青花瓷碎片四处溅开。
坐在太师椅上的姚国公蓦地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杨轩身为禁军统领,竟敢同天煞宗的人勾结,他是想反了不成?”
如今正处于立储之争的关键时刻,若是大皇子出了事儿,旁人定会怀疑到三皇子头上来,为此,他们还特意安排了一出苦肉计,以混淆视听。
周密筹划了好几个月,从青戈江屡次决堤到圣上派萧煜下江南赈灾,如此好的机会。
不承想,最后萧煜竟然毫发无损,反而是萧烁负了伤,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刺杀一事,本该由府中豢养的暗卫进行,深知杨轩不好对付,这才花重金去请了江湖上的那群亡命之徒。
可谁知,对方竟然还留了这样一手?
姚国公险些气到昏厥,真真想直接入宫参上杨轩一本!
毕竟是年岁已高的人,发这样大的火,他扶额站在那儿,身形隐约呈现出踉跄之势。
见状,陆昊天赶紧起身,扶着他坐下,缓言安抚道:“事已至此,姚公还是看开些,切莫气坏了身子。”
姚国公面露颓色,叹了口气后,朝管事道:“告诉邓钧,让他按计划行事,把决堤一事的尾巴处理干净。”
管事应下,忙差小厮去放信鸽。
陆昊天星夜赶回京城,便直接来了国公府,回禀这件事情。
姚国公此刻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便觉在他面前发火甚是不妥。
毕竟谁当储君这件事,对于陆家来说,本就没有太大区别,而他甚至还亲自去了一趟广陵,可谓是极其用心了。
怕对方心里起了什么想法,姚国公忙看向他,真诚道:“此次虽行动失败,但还是有劳陆贤孙了。”
“姚公不必客气,”陆昊天微微一笑,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要是为了四公主,在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是了,他之所以愿意蹚这趟浑水,为的,不过就是让姚家人相信他的真心罢了。
传完了消息,也不便再久留,陆昊天旋即起身道:“天色已晚,姚公早些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语毕,他颔首离去。
姚国公派人送陆昊天出府,随后返回密室,他坐着沉思了会儿。
起初去找陆昊天,本就是想试探他,而他方才的话也有几分提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