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送娘子这么多的扇面呀……”
桂馥的声音仿佛是从窗外来的,空灵幽远地落在她的耳朵里,一瞬间思绪远去。
“庞墨儿,你的画真好看,你经常给皇帝表哥作扇面画,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比你画得更好的。你也送我几幅?”
庞墨儿总是叉着手,恭恭敬敬地对她笑。
“娘子想要多少?”
“就、一百幅吧。”
庞墨儿便面露为难。
“娘子,作画需要时间的,奴婢恐怕完不成这么多的画。”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给我画吧。听说,庞内侍很快就要升任殿中监了,想必贵人事忙无暇抽身,以后,更加没有时间给我画了吧。”
她分明是强人所难,却表现得好像大发慈悲。
“那好吧,十幅,记住哦,你欠我十幅扇面画。而且每一幅都不能重样,不能偷懒!”
姚宝钿垂下眸,看着桂馥的手指一张一张地拨过那些扇页,色彩斑斓的画作于眼底一页页摩挲着,全然没有任何两张是相似的。
一百幅扇面画。
画如其人,永远不多、也不少。
“宝钿……”
身后传回一道错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醺醺醉意的酒后之音,传入耳朵里。
姚宝钿伸手将箱笼扣上,吩咐桂馥落锁。
她朝着步顺走了过去。
几个男人都快要架不住他的重量的,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他送回婚房的,姚宝钿伸手接过自己的郎君之后,便叫散了众人,把步顺接了满怀,险些被他扑倒在地,还是唤了桂馥前来帮忙,才将步顺送回榻上。
这一夜,男人喝得醉了过去,洞房花烛的许多礼仪都已行不成了。
姚宝钿叹了一声,守着醉醺醺的男人度过了漫漫长夜。
他拉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即便是吃醉了,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姚宝钿脱去凤冠霞帔,搂住他的身子,低声地对他道:“我不离开你。步随风,你可是我的人了。”
熹色给姚宝钿和步顺准备的贺礼是一对金光灿灿的同心锁,锁上刻有二人的名字。
名字是善于刻章的陛下亲自雕刻的,为了求他不惜篆宝,熹色可是答应了好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包括但不限于被素了多日的陛下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换了无数种刑罚。
等到酒宴过后,该回家了,熹色想到当时她们几个来闹自己的洞房,也便想去姚宝钿的洞房闹一闹,可是她实在是提不起那个力气了。
回去的马车上,软软地靠在李朝琰的怀中。
他本在闭目,似正养身,熹色动了一下,便惊醒了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压下来,直如山雨压境,将熹色吓得眼前发晕。
结局不出意料,马车上熹色背过了身趴着,口中塞着一团他脱下的外裳揉成的布球。
嘤嘤哼哼,破碎不成字节。
等到水中央,熹色已经晕过去了。
是李朝琰为她穿上裳,抱她回去的。
入了寝房,才悠悠地醒过来,脆弱的凤眸蓄满了一池子清溪般的水,跌跌宕宕,未几,溃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