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愣怔片刻,应好。
入夜后不久,道观上空缓缓飘升一缕炊烟,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完全轮不到季夏动手。
无事可做,他就拌了些杂食喂给道观附近的野狗野猫。
半山腰望出去,山脚下灯火连成一片,山风带着家家户户的饭香四面吹来。
听冯姨说,村长家今年添了个胖小子,过年会放烟花庆祝,想必很热闹。
喂完猫狗,季夏再回去,短短时间,黎行就已经做完了三道硬菜,正在灶台前不断翻炒菜心。
热气熏得紧绷的侧脸通红,零下温度,额上的汗珠却粒粒分明。
季夏捏着纸巾过去给他擦。
黎行立马停下来,头往他那边伸了伸,一副“生人勿近”的侧脸明显柔和下来,“马上就能吃饭了。”
“还有两个菜我来炒吧,你去歇歇。”季夏就要接过他手里的锅铲。
黎行看眼门口,老道士正好不在,趁机又亲他一口,“这里烟味重,出去摆好碗筷,给林道长倒上酒,我这边就好了。”
本打算帮忙,结果被哄了出去。
季夏也不强求,扭头去找老道士,菜还没到,人先自己喝上了。
瞧见他来,倒上酒招招手。
“季夏啊。”老道士明显喝了不少,打着酒嗝儿东倒西歪,舌头都大了,“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你下山么。”
季夏抿口辛辣刺激足有56c的纯酿,垂着脑袋不说话。
老道士也不需要他说,自顾自嗤笑:“真以为我是买不起番茄才叫你下山么?就咱们这个道观,买不起番茄了,砸锅卖铁,我林不为也不可能真因为这个赶你走。”
“当时我想啊,你不能老待在山上,也得到山下走走,见见外面的世界,接触接触其他人。”老道士说到这儿,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全闷,突然呜呜咽咽:“没想到,下的这趟山竟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老道士酒量其实并不好,两杯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骂他小没良心,发生这么大事连个电话都不知道给他打一个,一会儿又说对不起,后悔当初让他下山,要是一直待在山上,也不会遇到那些糟心事了。
老道士一直对他受伤这件事耿耿于怀,将大半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季夏趁机将烈酒换成无滋无味的白水,熟练的拿出一张黄符贴碗底,注明:56°烈酒,一杯(划掉)口就倒。
刚贴完,老道士拿起杯子猛灌一口,脑袋一歪,咣当晕桌上。
“林道长这么快就醉了?”黎行正好炒完最后两个菜过来。
“有了这个,白水也能变烈酒。”季夏捏出两张空白黄符,满脸无奈望向晕死过去的老道士,“本来酒量就不好,再喝,明天铁定要躺一天,新年第一天就躺着算怎么回事?而且……”
他撑着一侧脸颊,眼里漾开融融暖意,不知是对谁说:“当初被老道士赶着下山,我其实是抗拒的,觉得山下有什么好的,山里墓里多舒服,何必要学人类,和人类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