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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 拓跋锋 权臣(第2页)

围绕至尊地位的一场混战,八王七死一傻,那个被囚禁十年,皇帝曾经的爱子被拥上帝座。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带着亲兵在外狩猎,传诏使臣递上诏书,他看到那个名字,蓦地一阵心悸。

那是他许久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新帝——萧纵。

那个名字曾经伴着他度过人生第一个险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味,却最终在他的成王之路上渐渐沉寂。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也许他真的像他的敌人所说,冷情冷血。

他看着诏书,竭力搜寻那些曾经的记忆。记忆犹在,但他却已不能再重温年少时的心境,那个温和的少年,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浅影,模糊的笑容。

他没有应诏上京。帐下将士折服于他对抗天威的强势和挑衅,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抗旨,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不知道他留在信阳宫里的那块骨雕那个名字,对于少年来说,是否也如同那道温雅的身影残存在他的记忆中,历时久远而不复当初。

他不知道那些淡薄了的温情,能否阻止他已经冷硬如铁石的心,让他在帝座前止步,不再征服。

他也不知道如果他站在金殿之上,面对脱胎换骨的他,帝座上的那人是否还会认得。

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想去多想。

在他寝房床头的墙壁上有一处暗阁,暗阁里是一方木盒。很多年前,他把一样东西藏在其中。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每天要取出木盒,打开看看,再仔细放好收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去取那木盒。

转动床头一处不起眼的木雕摆设,墙壁缓缓开合,他取出雕工精湛的檀木椟,掀开盖子。

红绒布上摆着几块碎玉片,润白如脂。

拓跋越摔碎了这玉挂,他毁了拓跋越一只眼睛,如果不是侍卫来得及时,他会拧断他的脖子。

看着碎玉,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潜伏京师的暗线频频将皇城里的动向呈到他手中,天子的作为与传闻无异,平庸,弱势,毫无主张,纵容权臣,任人摆布,搭着其十年前攒下来的好色荒唐名声,活脱脱一个傀儡昏君。

只是,十四年前,年少孩童,就能一眼看破朝局,又怎么可能是昏聩之辈。

他忽然想起当初回到西北的第二年,他曾用尽手段送了批人入宫,不出两年,却死伤大半。那些他本来用作探听信阳宫消息的内线,一个个挡在少年前面,在一桩桩看似无意的杀戮中销声匿迹。

活在帝王家,聪慧而得帝宠,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

所以,在他得知信阳宫里那少年因为“封魂”在鬼门关走一朝,醒来心性大变,堕落荒唐,被皇帝囚禁深宫时,他当时似乎是着实松一口气的。

彼时危机四伏,少年自毁名声而自保,如今强臣环伺,登上帝座的那人又该如何才能杀出一条活路?

时隔半载,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上京。

大明殿上,他在帝座最近处抬眼仰望,记忆中那道模糊了的身影突然清晰。曾经青涩的面容已随着年月沉淀出一份冷淡雍容,浸入骨髓的温雅他无法抵挡,黑玉一般的双眼,亮如星辰。

十四年,很多事情已不复当初。

他已然手握重兵,称雄一方,不再是秦王府里被人操纵摆布无能为力的杂种王子。

他曾经以为年少时的恩情,他已经借由那些死去的线人一一还清,却在这一个刹那明了,有些东西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断得一干二净。

他瞥了一眼帝座,突然忆起一种滋味,如同很久以前,他在帝宫昏暗的一角,望着虚掩斑驳的殿门,看到一个少年推门而入。

——十四,我等你很久了。

当天晚上,在为他而设的皇宴上,他带着“封魂”和解药,一起藏于衣袖。

那曾经差点要了少年性命的剧毒,出自中宫皇后之手。皇后下毒的理由很多,其中一个因为他,因为当年的围护。

他把封魂溶于酒中,和酒喝下,等着毒发。

为少年曾经受过的痛感同身受,为十几年后的重逢靠近制造一个机会。

他想他不是鬼迷了心窍,就是疯了。

也许很多年前第一回有人朝他伸出手,让他尝过暖的滋味,就注定了很多年后他在大明殿上抬头仰望的一瞬,会动摇一颗冷硬如铁的心,会贸然生出一个念头,做他的权臣,为他披坚执锐,荡平天下,还他锦绣河山,千秋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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