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有一场大聚会。不过在聚会前,你需要见一个人。”车开向了浦江隧道,进入了昏暗的隧道中。在短暂的黑暗后,隧道内的白光和光影支离破碎一起向后飞移,“或者说,见两个人。当然,还有一个基本可以无视,虽然他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太可怕了,师父正式决定隐退了,把一把手的位子交给了教主派。”
“只有师父接纳他就行了。”
“乐阳可是谢帝桐推荐的人……嗯,不过我喜欢他,感觉是那种知足常乐的好孩子。”后视镜里,冷弦的双眼笑得眯了起来,“那些关于你的传闻,说不定是以讹传讹呢?”
“什么传闻?”乐阳茫然地问。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事,但似乎是一些很轰动的事情。
“你杀了很多人啊——甚至比我们杀的还要多。要真是那样,难怪谢帝桐会喜欢你。”
车开往浦东的一个大学区。一条小河从窗外移过,能看到河边有垂钓人。半小时后,冷弦将车开入了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他似乎是这里的员工。
公司内,有一栋六层高的员工宿舍,但是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宿舍后,那里还有一栋建筑,地面上似乎是一个玻璃暖房,里面一片绿意盎然。
“就是这。”冷弦带他到了暖房门口,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衣襟,“待会进去要先打招呼。”
这话说得好像长辈告诫小辈一样。乐阳点了点头,问,“里面的是谁?”
“是始祖。”冷琴拍拍他的肩,“所有长生仙的始祖,就在里面等你。”
门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了暖房特有的温润水汽以及泥土的腥香。里面种满了兰花,花香幽静恬淡,绿意下,间或能看到白色的小花蕊。
乐阳走了进去,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暖房里安静无比,偶尔会响起定时除菌仪运作时的轻响。除了兰花,这里就是大型的多叶植株,仿佛一个小型的雨林。他看不见身后的冷家兄妹在哪,不知何时,这里只剩下他一个。
就在不知所措时,从绿意深处,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不要怕,过来罢。”那个人说,“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他绕过了一棵高大的树木,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黑色衬衫,黑色短发,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笑意温和。
“你好……”他想起了冷弦的话,点了点头,“我叫乐阳。是冷弦带我来的。你……是长生仙的始祖?”
那人听了,先是轻轻笑了笑,摇头。“我不是。”
“不好意思……”
“我叫项青君。你就是乐阳么……被谢帝桐推荐来的孩子?”
他愣了一下,旋即,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是我。”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可能才刚刚变声,只有十七八岁。乐阳转过头——绿色的树荫下,有一组白漆的欧式桌椅,少年坐在那里,穿着简单的布衫和黑色布裤。桌上放着本很厚的书,乐阳看到,似乎是什么生物图谱。
“我叫李蓬罗。”他说,“是长生仙的始祖。”
“你好。”
“不用说那些废话。”他从椅子上站起。这是个高挑清瘦的少年,就好像任何一个寻常的清秀学生,“只有一点,安分守己。”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望向了身边的项青君。
四票对四票
聚会的地点在谢帝桐的暂住处。除了这些人,还有两个陌生人。胖的那个叫罗竞,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人叫做董京源,至于那天夜里来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他叫做张海涛。
众人聚齐不久,乐阳就从分布上看出了所谓的教主派和始祖派。“教主”指的是项青君,他,罗竞,谢帝桐三个人走得很近。另外一边,则是李蓬罗,冷家兄妹,董京源以及张海涛。
项青君是现在长生仙们所谓的一把手,但实际上,始祖依然被人尊敬。当李蓬罗有什么动作,哪怕只是轻轻咳一声,大厅里都会瞬间静下来。
“谢帝桐,这次是你将所有人召集的。”张海涛的脸在白天看上去依然阴森,语气僵硬,“甚至叫来了始祖。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乐阳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冷弦举起手,“始祖也是。”
“安分守己就好。”李蓬罗说。
“那么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项青君笑着,隔着桌子伸来了手,示意乐阳将手交给他。两个人的手交握,这个人的掌心很热。“我同意。”
冷家兄妹和罗竞都表示同意,张海涛和董京源反对。
“谢帝桐已经让事情开始失控了。”他说,“市中心的失踪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种环境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一次的聚会都是一个错误。”
“哎呀,小张啊,你太保守了。”罗竞一直笑嘻嘻的,双手搓动着,让人莫名地觉得有些猥琐,“时代变了,根本不需要那么谨慎。老项说得对,早该恢复以前那种聚居了,一起猎食,人多力量大,活得也会更滋……”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
张海涛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骤然变了——黑色的瞳孔迅速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白,皮肤下浮现出青色的脉络。乐阳坐在他和谢帝桐之间,明显察觉到从张海涛那里传来的气息在剧变。
“好啦,都多大人了。既然少数服从多数,大多数人同意乐阳加入,那哪怕是张海涛,你也要遵从这个结果。”冷琴的胳膊支在桌上,撑着下巴,波浪卷发柔软地垂在肩上,“小美人,介绍一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