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陷入沉睡,静谧的夜透出几分吊诡的气息,蒋裔的手机在这半夜突兀地响了起来,他走进屋中接起电话,钟总着急忙慌地说信帆负责人跑到高楼上闹自杀。
蒋裔蹙了下眉,对电话里交代道:“把话带到,让他背后的人来见我,我会给信帆一条生路。”
挂了电话他回过头去迎上简玟的目光,她出声问:“能找到他吗?”
蒋裔嗓音发沉:“他在境外。”
简玟眉宇间门含着担忧:“他会现身吗?”
“人只要有牵挂就不可能无坚不摧。”
。。。。。。
夜里,简玟感觉时冷时热,一会像睡在冰窖里,一会又掉进了火炉,身体里仿佛有两股力量拉扯着,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受自己操控。
白天的时候她的状态会好一些,还能和蒋妈聊聊天,但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说来就来,没几天,又开始发起了烧。
烧到最后人都是糊涂的,就感觉自己像燃着的柴火,皮肤和骨头被反复炙烤着,痛入骨髓。
稍微恢复了点意识后,她闭着眼睛喊蒋裔,他宽大的手掌将她握在掌心,她微弱地睁开眼,还在担心着:“我。。。。。。有没有吓着你爸妈?”
蒋裔眼里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好好休息,他告诉她:“他们不知道,我晚上带你走的,你看我们在哪?”
简玟缓缓侧过头去,舷窗外是湛蓝的大海,她气息轻缓地问:“我们在船上?”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说:“快到圣淘沙岛了。”
“是哪里?”
“新加坡。”
简玟的精神稍稍好了些,他们在新加坡玩了几天,疯起来的时候简玟拉着蒋裔坐缆车,故意甩掉了跟着他们的手下,和他在高耸入云的地方接吻,坐42米的双轨云霄飞车,去乌节路挥金如土,在莱佛士的英式建筑里喝下午茶,听他说起殖民时期的往事。
身体扛不住的时候,他再次带她上了船,他们在海上飘荡,看尽潮起潮落,简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昏睡的时间门也越来越长,船上配了专业的医生,烧起来的时候简玟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基本机能。
没人知道她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或是在睡梦中告别了这个世界。
她喜欢看海,只要醒着的时候总是坐在舷窗边上,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对他说:“我本来答应你妈妈多住些日子的。办好后事,你多回家陪陪你爸妈吧,不要跟他们说我不在了,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记得把我带回家,我爸妈还在家等我。。。。。。”
他望着她,向来沉稳有力的眸子此刻却像被人击垮,支离破碎。
她说:“我可能患上深海恐惧症了。”
他要拉上舷窗,她却不肯。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不知道海底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知道尽头在哪里,飘荡在深海里,天地万物之间门,人变得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巨浪吞噬。
正是因为这种未知,反而让人在绝境中仍然保留着对奇迹的渴望。
简玟身体稍稍恢复后,他们停在澳门待了几天,谢方年也赶来了澳门,看见简玟后心里生出了悲凉,不过一些日子没见,她眼里的光便被摧残得无影无踪,像个随时要与这个世界告别的躯壳。
简玟进了赌场后才变得精神些,她化身为嗜赌为命的赌徒,挥霍着手上的筹码,甚至有时候蒋裔半夜醒来发现人不在房间门,总能在赌场里找到她。
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人,现在却变得越来越不爱睡觉,总要和黑夜顽强地抵抗,直到看见晨曦的光亮后,她才让谢方年去帮她买包烟来。
谢方年看了眼蒋裔,蒋裔没吱声,点了下头,谢方年便去买了包女士细烟来递给她。
简玟穿着包臀裙,翘着腿勾着高跟鞋坐在一边低头点烟,她化了很浓的妆,五官显得精致妩媚,掩盖住了苍白的气色,只是发抖的手腕暴露了她早已掏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