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凶狠地大叫一声,被蛛丝带着整个人重重摔在地面。那蛛丝具有黏性,祝雨竹一时挣脱不开。
恰逢此时,三楼不远处的楼梯口上传来争吵打闹声,谢松原二人就知道,应该是罗丘他们也冲上来了。
白袖稍微放心了些,一巴掌将女人拍开五六米远。谢松原紧跟着追在一只领路的小蜘蛛身后,一脚踹开一扇虚掩着的房门。
凝滞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
谢松原眼帘轻转,目光依次从房中的陈设上扫过。
地上的血迹;还新鲜热乎、但却被挖去了心脏的尸体;看上去疲倦狼狈,焦头烂额的年轻男人,穿着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不合身衣服,脸上带着污脏的血迹,毕恭毕敬、狼狈不堪地站在办公桌边,面孔上的表情惊恐又极度畏惧。
“徐峰。”谢松原轻声叫道。
那年轻的男人迅即瞪大了眼睛,冲他投来憎恨又惧怕的目光:“你怎么来了,你、你给我滚出去!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底盘吗?首长办公室你也敢乱闯!你敢进来,我就喊人了!”
瞧见对方的反应,谢松原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对方果然是徐峰。
人的气质其实是很微妙的。
就算谢松原之前只见过那只巨大的甲蝇,从没亲眼目睹过徐峰的真容,但是凭借着对方站在那里的那个心惊胆战的怂样和姿态,谢松原也依旧能猜出来,这人究竟是谁。
谢松原的嗓子眼间发出一声带着嘲弄的低浅嗤笑。青年的目光下移,看见了那就坐在办公桌后正中央的男人。
徐震业。
对方的身上穿着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的制服,一丝不苟。胸膛呈现出微弱的起伏,脸色呈现出淤青一样稍许不规则的颜色。眼皮红肿,唇色发紫。
像是一截腐朽的枯木。
谢松原轻轻在周遭的空气中嗅了嗅,闻到一阵香水味,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古怪又怜悯的微笑。
尽管那笑意很淡。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徐峰的警告,□□平举,对准了桌后的男人,一步接着一步地挪到办公室正中央。
徐峰急了:“你疯了吗?那是我爸!把你手里的枪放下来!”
“徐震业”猛然张开他那双浮着浓重血丝眼睛,看向来人:“大胆。什么人,竟然也敢擅闯首长办公室。”
男人的嗓音阴森浑浊,无比沙哑。
徐峰惊喜地眨了眨眼睛:“爸?!”
男人的身子往前低了低。可很快的,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期待变成了惊恐,在旁边畏惧地看着徐震业——以及徐震业身后的那个家伙。
谢松原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会因为一个阴沉沉地瞪着自己的死人就被吓得丢盔卸甲。
他握着枪的手抖都没抖,不动声色地冷声道:“别用别人爹的脸和我说话,人家好歹还是个首长,你配吗。”
“给我转过来。”
办公椅后应声传出了一阵桀桀的阴森笑声。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刻薄尖厉,语调古怪又阴郁:“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身下带着转轮的办公椅发出不堪重负般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椅面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徐震业挪到了背面。取而代之坐在另一边的,是谢松原之前在窗边见到过的那个男人。
他沉声道:“许石英。”
近看之下,这个丑陋的男人的长相似乎更加阴森瘆人了。
他那让人不忍细看的脸上掺杂着令人感到矛盾的违和感——
仔细观察其实不难发现,他的真实年龄应该不大,和谢松原差不多年纪。
可是他身上各处和实验小白鼠一样粉嫩的皮肤全都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皱皱巴巴,像是被某种因素在一夜间被催至老化。
他的面孔年轻而又衰老。两只老鼠似的耳朵薄而内卷,就连脸上也覆满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