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死了,刘挽还活着。活着的刘挽,她将来儿孙满堂,独霍去病的灵前空无一人,刘挽想过那是何等的凄凉吗?
可惜,刘挽并没有回答霍光,有些事,说来无用,唯有用事实证明。
很多年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刘挽二十八,三十八,但刘挽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依然无嗣。
对此,卫子夫也曾问过刘挽,“若是不想成婚,不如要一个孩子,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将来这个孩子能陪着你。”
刘挽坚定的摇头,“只是想要一个人陪我,我身边不缺人。孩子于我而言,如果不是和心之所系之人所生,我不想要。”
“你百年之后如何是好?”卫子夫忧心的何尝不是这一点。
“人都死了,有没有人祭奠又有什么关系呢?”刘挽答得非常的无所谓,卫子夫一滞,好半响没缓过来。
但这人死之后的事,谁也不清楚,刘挽这样的无所谓,谁也同样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再之后,太初元年,大将军卫青病重,彼时的刘挽用最快的速度从西南赶回,到了卫青的跟前,一旁的平阳长公主以及卫青的儿子们都在门口等着,见刘挽归来,平阳长公主抽泣的同刘挽道:“你快进去,你舅舅在里面等你。”
刘挽不曾怠慢,迅速的走入屋内,只见病榻缠绵的卫青正让人将他扶起,“泰永回来了,快扶我起来。”
“舅舅不必起身,您躺着,有什么话您躺着说。”刘挽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急忙将卫青扶了躺下,卫青想说什么话只管说,她会听的。
卫青伸出手,刘挽连忙的握住他的手,卫青的眼神充满慈爱的凝望着刘挽,“以后,凡事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话说得刘挽泪满盈眶,不过刘挽忍住没有让泪水落下,重重的点头道:“舅舅放心,凡事有我。不管是娘还是卫家,都有我。”
卫青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认可无比道:“是的,多亏了有你。否则这几年我怕是只能被困在长安。能够死在战场上,值了。”
匈奴被灭后,西南百越之地也得派人平定,已然战功显赫的卫青,在刘挽一个生擒匈奴单于的人的对比下,也就显得不那么的惹眼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刘挽镇守西域时,卫青被派往西南和百越之地平定各地的小国,这些年也陆续的再立战功。
于卫青而言立不立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能为国分忧。
刘挽紧紧的握住卫青的手道:“舅舅心系家国,父皇懂的。”
听到这话的卫青笑了,“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自铭感五内,但陛下对我的猜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笑到最后的卫青只剩下苦了!
“为臣不易,为君亦不易。好在,我的一生都将结束了。将来的你,想好你要走的路了吗?”是的,卫青最放心不下的是刘挽。
刘挽太懂事了,她这一辈子为过太多的人,如果可以,卫青希望刘挽以后能多为自己谋划。
“舅舅放心。”刘挽的路,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卫青显得有些沉重的提醒刘挽道:“你没有退路了。”
是的,刘挽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然没有任何退缩的可能。
“我知道。”刘挽很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也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她没有退路不假,她也没有打算退。
“太子性子温和,纵然这些年陛下和朝臣都有意挑起你们姐弟相争,太子从来没有这份心。极是难得。”卫青必须要说一句公道话,在刘挽和刘据之间,不可否认卫青是偏爱刘挽的。
纵然是卫青的那些儿子中,也没有一个能够像刘挽一样叫卫青这样的疼爱,呵护。
“舅舅放心,我和据儿之间早有共识。”当舅舅的在最后唯一所担心的依然是他们姐弟之间会不会起争斗,以令亲者痛,仇者快。刘挽也知道该怎么样叫卫青放心。
卫青是信得过刘挽的,刘挽从来不是那信口开河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卫青对刘挽也都寄以厚望。
“你娘一辈子不容易。陛下喜好美人,这些年宫中的新人从来没有间断过。”卫青清楚卫子夫的处境并不好,如果可以,他们都不愿意卫子夫此一生困于宫中,但他们没有办法改变。
“我以后会多陪陪娘,不会让娘难过伤心的,舅舅放心。”刘挽不可能改变得了刘彻,唯一能为卫子夫做的无非是多寻些新奇的东西哄卫子夫高兴,让卫子夫将精力都放到别的地方去,别总盯着刘彻。
“你素来是最心疼你娘的,倒是我多嘴了。”卫青一想刘挽对卫子夫素来贴心,从来都舍不得卫子夫受委屈,卫子夫处境不太好不假,但有刘挽在,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刘彻都得给刘挽几分薄面。
“舅舅挂念我娘,我懂。”卫子夫和卫青年纪相仿,年幼时照顾卫青最多的是卫子夫,后来的这些年里,他们姐弟心意相通,也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在这汉宫和朝堂上立足。从来他们都没有拖过彼此的后腿。
卫青挣扎的起身,刘挽连忙扶起卫青,卫青道:“你既然回来,我陪你一道进宫。在最后,我想见陛下一面。”
此一生,卫青得到的名利富贵,权势地位,均拜刘彻所赐,到了最后,卫青希望可以去见一见那改变他一生,让他不虚此行的帝王。
刘挽纵然再忧心卫青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卫青,只能让人备车,这便进宫。
卫青的身体早两年已然不适,否则也不会将卫青从西南调回,换了刘挽前去。
刘彻在宫中得知卫青要进宫的消息,立刻让人为他梳洗着装。
卫青这些年在军中深得众将士的心,他病重许久没有进宫,如今进宫,自然是被人簇拥而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