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觉得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办正事吧。
出了宣室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寻刘彻所为何事?
明明是想让刘彻用霍去病,怎么最后这个事情被刘彻绕开了?
惊觉忘记了大事,但一想刘彻都不愿意接他的话,可见心里也是打定主意。
霍去病虽不姓卫,却又何尝不能算属于卫家。
卫家的权势确实有些过了。霍去病身在中书令却不做中书令的事,大抵也是为了让刘彻放一放心,以免给卫家惹出麻烦。
朝堂上的平衡,刘彻须得考虑,难道他要一直装糊涂?
最终汲黯没有再回去论起此事,而是长长一叹,最终离开。
“汲中书令劝父皇用表哥,一次不成难道不会再劝第二次?”汲黯一走,在那头把汲黯和刘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挽据是没能忍住的提醒刘彻一句,刘彻笑道:“你以为汲黯刚正不阿等于他不懂变通?他劝朕用冠军侯,惜的是你表哥的才能。但朕不用,他也很清楚的明白其中的道理,很多事不可为,不能为。过了界会无法收拾。你如今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威胁到你。可是当你意识到自己被威胁时,你想过自己已然在何种境地?到了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有能力反抗?聪明人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如此的境地,尤其是皇帝。”
皇帝一但失去大权,被人要挟,这样一个皇帝已然是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处境,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刘据想说霍去病对刘彻忠心耿耿,对大汉忠心耿耿,但一想刘挽,思及刘彻在让不让刘挽当中书令一事上的纠结,终是将这句话咽回去。
连对刘挽刘彻都有不放心的时候,更何况是别人。
“你如今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将来你会懂的。”刘彻只是想刘据明白,保护自己的时候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刘彻爱惜霍去病,因为霍去病最合他的心意,也最懂得他。
也就是说,霍去病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迎合刘彻。刘彻是满意的,满意于霍去病的退让,懂事,也觉得自己这些年没有白疼了霍去病。
剩下的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有什么关系?刘彻从来不在乎。
刘据张了张嘴,如今的刘彻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流露出他对臣子们的各种不信任,叫刘据都拿不准这是不是一个好的讯息。
不错,刘挽曾经也告诉过他,对所有人都应该保留一丝理智,一点怀疑,可是刘彻明明在霍去病的面前表现出对霍去病的疼爱,怎么能在私底下又显露出对霍去病的那份忧虑。
刘据很想寻个人问问,当皇帝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一面跟人说信任,委以重任,一面又处处提防,样样小心。
做人做成这样不累的吗?
以往的刘据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刘据,因那些问题都是他直接可以面对的,也都是刘挽当面听到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信任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叫刘据根本不敢在刘挽的面前提及半个字,生怕一不小心会把一切的事情都毁了。
天知道当刘据知晓刘彻连对刘挽都有些不信任时,刘据的心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结果刘彻觉得那样依然不够。
现在刘彻更不避讳于让他知道,纵然是对霍去病,刘彻的心里也有一些提防。
刘据对于接受到的信息显得有些无法承受,整个人摇摇欲坠,怎么回到的甘泉宫他都不知道。
卫子夫察觉刘据的脸色相当的不好。
这种不好也不是一两回了,而是最近都这个样子。
刚开始卫子夫还问了几回,刘据每次都摇头,卫子夫便明白这个事情是不能跟她说的,卫子夫便不再多问。
但今天刘据的情况比之从前好像都要糟糕,因而也让卫子夫明了一定是在刘彻那儿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怪刘彻更喜于刘挽,单面对不同的情况姐弟二人的反应,卫子夫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刘据差得刘挽太远了。
刘挽无论在刘彻那儿遇上多少事,有过多少的为难,从来没有显露出半点。
以至于卫子夫从来都不知道刘挽在刘彻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可是刘据的脸色一阵阵的发白,显然在接受很多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需要慢慢的消化。
卫子夫是不知如何下手,也不可能从刘据那儿打听到究竟刘彻和刘据说了些什么。但刘据的情况如此特别,逼得卫子夫不得不赶紧让人去请刘挽。
刘挽得到消息回来,回来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霍去病。
霍去病一眼瞥过刘据的脸色显得很无奈的道:“看陛下把人给吓得。”
都不用问,霍去病非常的坚定这一定是刘彻把人给吓的。
卫子夫没能忍住瞪了霍去病一眼,“你这张嘴。”
霍去病丝毫不认为自己说几句实话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