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传入的乐器,并未在大汉推广,很多人都不一定知道。然刘挽在朔方城呆过,又去过河西,更在河西呆了好几个月,识得长安内旁人未必见过的乐器,会弹都不奇怪。
隆虑长公主不禁问:“还有泰永不会的东西吗?”
刘彻笑道:“她啊,读书时分外认真,玩起来的时候也疯。对乐器,他们两个一般无二,都是一点即通。不过这琵琶的声音听来很是清脆,有别于其他的乐器,有些意思。”
有些人是得天独厚,不仅能文能武,很多时候学东西何尝不是一点即通。
在刘彻的眼里,刘挽和霍去病是没有一处不好。
此时闻他们弹奏,古琴的声音有些轻,琵琶声清脆,然两人的乐器声结合在一起,如闻春之花开,夏之在蝉鸣,秋之丰收,冬之雪藏。又似在长安见世间之繁华,于东海之上,观海之汹涌,又或者是在沙漠上,草原里,感受土地的广阔,一望无际,方知自身之渺小。
“好。”一曲能有让人感受到春夏秋冬的变化,能知地域的特色,谁能不赞一声好。
霍去病缓缓起身道:“泰永说,姨母只见过长安的繁华,不知外面的世界,故谱以此曲,希望可以让姨母感受到她曾见过的世界。”
刘挽怀里依然抱着琵琶,闻霍去病所言,嗔怪道:“表哥不要总抢我的词。”
卫子夫怎么可能会不懂刘挽的用心呢。
刘挽的世界很大,她见过无数风景,也感受过太多不同的人情风土。
卫子夫的世界很小,小得只有一个汉宫或者是上林苑,只有卫家,刘彻和刘挽她们姐弟。刘挽在尽所能的想让卫子夫了解外面的世界,想让卫子夫知道,天地之宽广,人在其中的渺小。是以,对很多的事,与其内耗,不如放开。
在卫子夫的世界里,刘彻是改变她命运的人,是她的夫,是她的君。
没有刘彻,断不会有卫子夫的今天。而曾经,刘彻将卫子夫捧在手心,那时候的卫子夫纵然知晓刘彻宠她是宠,但他更爱他的江山。到如今,卫子夫不再得宠,这样的转变,很多人都有可能过不去这个坎。
好在,卫子夫过去了。
既因她太清楚自己无法左右刘彻,何尝不是因为她很明白,刘彻因她的美丽而宠幸于她,也将会因为她的年华逝去而去喜欢更美丽的女人。
她不是第一个被刘彻所弃的人,终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
这些年卫子夫教养儿女,管理宫务,刘彻是相信她的。宫中上下,因为刘彻和刘挽的缘故,纵然风向有所偏向,无人敢冒犯于卫子夫。总体而言,卫子夫的日子过得不错。但凡没了一颗争宠之心,卫子夫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卫子夫未必不会感到寂寥。
刘挽是明白卫子夫的那一个人。
山川河流,无数风景是卫子夫没有见过的,以前刘挽会给卫子夫网罗各种地志和故事送入长安,让卫子夫纵然被困于长安,小小宫殿之内,没有办法出去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可以通过别人的文字,对各地有所了解。
而今,更以一曲谱出,只为卫子夫更真切的感受到四季之时,各山川不同的风景。
身临其境,刘挽和霍去病以一曲做到了。
“你们谱的曲?”霍去病的话让刘彻第一时间捉住重点。
霍去病笑笑道:“我不过是搭把手,还是泰永有心。”
无人不羡慕。
多年以来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刘挽对卫子夫相当的用心。一应吃穿用,刘挽都会让人特意为卫子夫准备。不管刘彻心里有没有卫子夫这个皇后,反正刘挽手里捏尽天下各色的好东西,旁人或许还要权衡有没有这个能力让天下的人将好东西全都堆送过来,刘挽完全没有这份顾虑。
是以,每每卫子夫的穿着或者是首饰,都一直成为长安贵妇们要追逐的目标。
没办法,谁让刘挽的审美和主意过于新奇。
偏卫子夫的一应衣服和首饰,刘挽做出来的都是独一无二的,更不会对外出售。纵然是平阳长公主她们几个姐妹,也只有她们的独一份。但,母亲和姑姑,刘挽可以十天半个月给卫子夫送来一套新首饰和衣物,对平阳长公主她们,大抵也只能是偶尔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上一套,差距自然是有的。
刘彻酸溜溜的问:“何时也给朕谱上一曲?”
“待表哥和舅舅此番出击,灭匈奴之后,我要是能亲眼看看,一定给父皇准备。”刘挽面带笑容的接过话,也让刘彻想起另一回事。
刘挽眼下的情况算不上太好,命数一事尚未解决。
卫青显然也思及于此,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不过是刘彻亦或者卫青都稍稍变了脸,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全然无所察觉。狐疑的瞥过刘彻和卫青。
“那敢情好。我一定灭了匈奴,让你可以畅行各地,再让你能为陛下谱上一曲。”霍去病如是道来,心之向往,也并不认为解决匈奴之事会很难。
他的这份自信和自傲,引得无数人都不禁的笑了。也忽略方才刘彻和卫青的那丁点异样。
“朕就喜欢你这份傲气。”刘彻的心情瞬间好了。
傲气啊,霍去病从来都是如此自傲。以后也一定会如此。
“那朕就等你们此番出战大胜而归。”霍去病和卫青等过年之后将出征,这一回,他们大汉将集调几十万的大军,一股作气深入漠北,其目的在于真正的歼灭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