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长公主来时,卫子夫客气相迎。
再过不久,卫长公主将要嫁给曹襄,卫子夫满意于曹襄,一个能文能武的孩子,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孩子,至于刘挽和平阳长公主之间的事,更多难道不是平阳长公主一回一回挑事,闹得刘挽对她这位姑姑越来越生疏,越来越客气?
卫子夫不会与平阳长公主交恶,为了卫长公主。但要说和平阳长公主继续交心,亦无可能。她们之间,早已不是一路人。作为平阳长公主的棋子,卫子夫随着她的失宠,在平阳长公主那儿失去一定的价值,不能说卫子夫对平阳长公主无用,只不过平阳长公主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卫子夫的身上。作为一个投资者的平阳长公主,她须得费心收获比她付出更多的利益,她才会满足,这恰好是如今的卫子夫所不能满足她的。
“长公主请座。”无论两人如何藏着各自心中的不满,面上装着温和,该客气相互都是要客气的。
平阳长公主面带笑容的入座,一眼扫过周围问:“孩子们呢?”
“泰永给据儿讲课。她说由她教着据儿,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同意了。”说起此事,卫子夫是半真半假的愁,观刘挽跟刘据讲的课,有别于其他先生的照本宣科不错,但卫子夫拿不准听着刘挽课长大的刘据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但不难从刘彻的反应里看出,刘彻对刘挽教的刘据的满意。
平阳长公主不确定,卫子夫提及此事,是在向平阳长公主提醒刘挽在刘彻心中的位置,亦或者卫子夫仅不过随口一说。
不过,平阳长公主奉承道:“陛下对泰永的满意从来不加以掩饰,想来是盼着据儿能跟泰永一般。想是陛下觉得让泰永亲自教导据儿,只要据儿能学得泰永的本事,日后必可无忧。”
嫡长子,又是一个出色的嫡长子,必然是未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而在大汉,想要坐稳太子之位,只凭嫡长之制远远不够,须得有能力。
刘挽的本事,平阳长公主没能在刘挽身上占更多的便宜,同样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刘挽能够担得起天下。可惜她是女子。那么,刘据只要能学到刘挽身上的本事,足以保证他能够安然继位。
第325章提醒
有时候的平阳长公主是妒忌刘挽的,但又不得不认可刘挽的能力。
盐务的事,过去这些年,多少人暗怀心思的想跟刘挽夺盐利,过程不必说,只论结果,大汉的所有盐利都被刘挽牢牢的握在手里,眼下的盐,她想把盐利给到谁就能给谁。刘挽约束得了手下,能够让人明明对她不满却又无计可施,由不得平阳长公主不服。
卫子夫谦虚的道:“长公主说的哪里话,连陛下都偶尔对泰永不满,据儿并无泰永的聪明,无忧二字,言之过早了。”
平阳长公主收回思绪,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卫子夫是极其谨慎的人。不,应该说卫子夫和卫青一样,算是卫家人中极其聪明的存在。聪明的知道何事当为,何当不为。纵然贵为皇后,大将军之尊,他们从来不炫耀,依然谦卑,好像他们得到的位置不过如此,值不得他们引以为傲。
明明那是无数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呢!
“有一事,请皇后相助。”言尽于此,平阳长公主明白,想让卫子夫帮她,她得开门见山,否则卫子夫不会接过她的话头。
卫子夫和平阳长公主客气这么半天,岂不明白平阳长公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脸上的笑意不变的问:“长公主说笑了,有话不妨直说。”
平阳长公主道:“昨日的舞女是我的人。”
能够坦率的告诉卫子夫,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卫子夫接过话道:“此事我是知晓的。长公主从前对我们一向叮嘱不可拂陛下之意,怎么如今却”
话说到这儿,卫子夫何尝不是存了提醒平阳长公主之意,“陛下的性子长公主做姐姐的最是清楚不过,他不许任何人违背他的意愿。昨夜之事,究其根本在于那女子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无视陛下的诏令。”
事因刘挽而起,但非刘挽之过。明明是某个蠢货自个儿蠢得以为刘挽想看她跳舞,最后在刘彻下令时,她以为她拒绝的是刘挽,却不知她拒绝的是刘彻。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陛下一向不喜欢旁人罔顾他意,这一点,我当年在平阳府上记得长公主的叮嘱,直到现在依然牢记。不知长公主还记得吗?”卫子夫声音轻柔,如百灵鸟般悦耳动听,可惜,内容并不是平阳长公主愿意听见的,或许在平阳长公主听来,更叫她不满。
平阳长公主蹙紧眉头,抬眸与卫子夫对视,卫子夫无奈的道:“长公主,我和卫青都觉得,我们今日所得皆是陛下所赐,故,不敢贪图。陛下不给的,我们绝不伸手。”
伸手两个字一出来,平阳长公主在那一刻懂了。
“长公主为何送人入宫,无非希望此女得宠,能为长公主分忧。实则比起旁人,难道不是长公主亲自出马,更能迅速解决问题?”卫子夫知晓平阳长公主为何要继续送美入宫,河东平阳,张汤在那儿到底查出多少事,平阳长公主到底瞒了多少事,其实才是关键。
比起让人帮着平阳长公主在刘彻那儿说话,倒不如请平阳长公主想想,究竟该用哪一种方式更能让刘彻放心,而不会纠结于平阳长公主犯下的错。
“前几日馆陶大长公主入宫,平阳长公主不曾耳闻?”卫子夫看着平阳长公主挺直了腰板,知晓她说的话平阳长公主听进去的,可远远的不够,卫子夫不得不继续点醒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并不以为然的道:“大过年的,姑姑不过是进宫来看阿娇罢了。”
“虽然这是常事,但在见陈氏之前,馆陶大长公主去未央宫见了陛下。多少年了,馆陶大长公主许久没有这般正式的前往未央宫拜见。”卫子夫并没有打听过任何消息,但宫里的事,有心都能看出端倪,刘彻和刘挽说过什么,卫子夫从来不跟刘挽打听,刘彻给刘挽看了什么东西,卫子夫更不会问,却并不妨碍卫子夫由此得到一些结论,尤其是关系前朝的结论。
平阳长公主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
卫子夫的声音轻柔的响起,“比起长公主,大长公主同样也懂得陛下的心。而且大长公主在很多事情上更果断。”
此言不虚,陈皇后被废,谁不觉得陈家败了,馆陶大长公主也定要自此失势。实则不然。
这些年馆陶大长公主可以自由出入宫廷,想何时去见陈氏就何时去,要见刘彻也可以随时见。
刘彻每回对各家赏赐,馆陶大长公主府上永远是最丰厚的那一份。
馆陶大长公主比起平阳长公主来,更懂得帝王的心思,故,观馆陶大长公主的行事,或许能让平阳长公主有所启发。
平阳长公主坐不住了,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层。
视线落在卫子夫的身上,平阳长公主想知道的是馆陶大长公主进宫见刘彻到底说了什么。卫子夫抬眼同平阳长公主对视道:“那是陛下,打探陛下的消息,实乃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