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挽听得那叫一个专心,自然也不会错过隔着一处铁笼里头的人们在听到他们那些话时,流露出的愤怒。
“诸位所言,我都已经让人记下了,要是没意见,诸位且在上面签个字画个押,证明诸位所言句句属实。”刘挽不慌不忙地让人将他们各自的那一份供词都送到他们各自手上,请他们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是否和他们所说的一样。
“长公主这是何意?”内容倒是都按他们说的记下来,但是刘挽要求他们签字画押,这算怎么回事?
“只是为了确认诸位所言句句属实,诸位既然没有说假话,画个押又如何?除非你们方才所言都是在骗我的。”刘挽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的扫过所有人,那无言的压迫让他们不由自主打一个冷颤。
“怎么会呢?”还是得有人反应更快,连忙否认此事,而且爽快无比的在供词上画押,“我们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刘挽满意有人第一个画押,也等着其他人作出决定。
最终,一个个分别在刘挽让人记录的供词上按下他们的手印。
“他们说的内容诸位都听见了,也就是说,他们对于请了诸位帮忙杀我这件事一概不认。虽说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诸位确定要对这样一群明摆着因为私利要杀我的人,舍了你们的性命庇护他们?”刘挽纯粹好奇的问上一嘴,等着牢里动手杀她的人们给她一个答案。
张汤本来担心刘挽真会被一群人忽悠住了,跪在刘挽跟前的最会装老实扮无辜,实则用心险恶。结果拿到供词画押之后,刘挽马上变了,转头问起一旁被关在牢笼里的人,想问问他们是不是确定当真要为了外头这群人顶下所有的事情。当着人的面挑拨离间?
本来以为能把刘挽忽悠的不错的人们不可置信的望向刘挽,刘挽的话那意思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你们要是真的图钱,我也可以给你们钱,还能饶你们性命,我只问你们一句到底是谁要你们来杀我的?”刘挽根本不在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花钱想要买下里面杀她执行任务的人。
“我从不认为墨家的人贪财,比起财,你们更看重的是义,是忠。但是你们愿意跟别人讲忠义,他们只把你们当成棋子。行侠义之事,披肝沥胆,赔上性命那都不亏。但如果因为利益相争,成为别人手中的刀,而你们很有可能损及的是无数百姓的利。说来他们有没有跟你们解释过,为何要让你们取我的性命?”刘挽解释的同时,也好奇于一群不要脸的人使唤一群讲义气的人士,用的啥理由。
刘挽没能等到答案,哪怕是一开始和刘挽质问的侏儒,此时也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看来你们并不好奇理由,可是为何呢?”刘挽心里也总想不明白,做一件事总有理由,怎么他们这些人好像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理由。
“你们若是求财,我手里有钱天下皆知,那我花钱买你们一句实话,你们愿意吗?”得不到答案,刘挽继续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没想到大牢内的人,其中一个女子突然冷哼一声道:“你身边的张廷尉也是指使我们的人之一。”
此话落下张汤大惊失色,唤一声长公主。
刘挽摆摆手示意他无须着急,反而继续追问:“除了张廷尉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有,区区一个刚刚被提拔的廷尉,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多人帮他办事。三公九卿,皇室贵族,长公主想听,我可以仔细的告诉。”那位女子眼中尽是阴冷,她这样开口,刘挽道:“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听你仔仔细细的说。”
张汤有些拿不准了,刘挽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嫁祸于人。
“尤其他们是怎么寻上你们,跟你们达成合作的,我,想听仔细了。”刘挽着重地点明,神色间透着期待道:“让我看看,到底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我死。”
从刘挽的语气中感觉不到刘挽的畏惧,颇是引以为荣才对。
“好啊,那我告诉你,他们到底是怎么跟我们达成合作的。就拿你眼前的这一位张廷尉,他许诺只要我们杀了你这位公主,许我们千金。我们是在张廷尉的府上见面约定的。”刘挽想听,他们只管说。无中生有说的绘声绘色,落在刘挽的耳朵里,刘挽赞许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还有你们那位丞相。并非是他出面,而是他的那位丞相夫人。听说他那位夫人在宫中作为公主的先生,教导公主读书识字。也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得罪许多的人,才会有人不断地想置公主于死敌。”听听这一声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不想刘挽死了。
刘挽点了点头,“还有其他人吗?三公九卿这才说了两个呢,御史大夫,太尉。”
听听刘挽不慌不忙的语气,旁边的张汤都不由的觉得,刘挽莫不是逗着人玩。
“你”有此感觉的何止是张汤一人。那原本说出所谓三公九卿的人也意识到了。
刘挽平静的道:“编不下去了吗?我还想听你继续编下去。要是不让你说话,显得我都信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无中生有。但凡被你提过的人都可以排除参与谋杀我的嫌疑,这个答案对你们来说还好吗?”
企图通过供出更多的人,最好都是身居高位的人,好让刘挽心神不宁,万万没想到却被刘挽耍了个够。
“将他们的供词全都带上,送到父皇面前。”刘挽此行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转过身唤上张汤准备去见刘彻。
“陛下让长公主查问一番还有没有幕后之人。”张汤将刘彻的吩咐牢牢记在心间,此时一看刘挽转身要走,赶紧和刘挽提个醒。
“有这些供词足够了。”刘挽指出方才一群人在忽悠她时说的所谓供词,上面他们解释得很清楚,为何这些行刺刘挽的人会在他们身边出现,甚至跟他们来往。
毕竟要不是因为抓到他们跟行刺刘挽的人接触,也不可能被沈宾拿下关入廷尉大牢。
张汤一顿。
纵然是刚刚以为自己一番说辞,一定能让刘挽相信他们无辜,之后会在刘彻的面前帮他们说话的人也呆住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里面的供词仔细看看,很是有意思。”刘挽像是有意的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就往外走去。
“长公主,长公主,我们当真冤枉,我们绝不敢对长公主不利,请长公主明察。”到了这个时候,察觉不太对的人,赶紧再一次向刘挽表明,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的事,希望刘挽相信他们。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们的供词不能有错。怎么,你们不也说了你们的供词没问题?如今又觉得有问题了?要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刘挽听着话转过头,好奇望向一旁的众人,不确定他们是否想好了?
本来觉得他们的供词绝不可能有问题的人,在这一刻又不太确定了。
刘挽方才的语气让他们不安之极,让他们觉得他们的供词已经暴露了他们做过的事,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觉得那些供词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