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对刘挽未必有几分信任的人,闻刘挽所言不由自主对视一眼。
要说他们不心动才怪。
“先前大汉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如今又取我们各家之士,岂不自相矛盾?”有些问题必是有人指出来的。刘彻那样一个帝王,他都下令罢黜百家了,自然是让各家都在心里对刘挽所言打了一个问号。
“为帝王者任人唯才,怎么能说是自相矛盾?诸子百家各有所长,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取的不过是思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不算纯属于儒家的思想对吧。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各家学说其实就是说给统治者们听的。谁在上面统治,用的哪家的学说,也就以之为尊。诸位从前想让各家学说为各国所采纳,如今却不思为朝廷所用了?”刘挽能相信他们突然变了,不再想要影响上位者,不想将他们的思想发扬光大。
“能为君王所用,才有机会改变。否则诸位是打算让你们各家的学说泯灭世间?而且,想必诸位都听墨家和阴阳家的人说过,为朝廷所用,无论朝廷用不用你们的思想,至少可以让你们的思想都能留存后世,让世间知道,有你们的存在。”刘挽提醒他们,别管最后他们的思想能不能为刘彻所用,至少她可以保证让他们的思想传承下去,就凭这一点,他们都不会舍得掉头就走。
这种时候,安夫人出面道:“诸位也不必再试探,长公主是个痛快人。诸位如果犹豫不决,错过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像他们这些无根无基的人,名声不显,能力也算不得有多出众,想想看他们要在大汉出头立足何其的难。
但凡要不是难,至于一个个都几乎消声匿迹了吗?
既然已然认清了现实,最好他们也都乖乖的听话,莫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在刘挽这儿压刘挽。
若是他们认为拿拿架子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参考一下墨家吧。
安夫人坐在轮椅上,扫视过众人道:“我请来的人,诸位也都知道我的意思。我愿意为大汉所用,一展我阴阳家之长,方不负我们先人传承。否则若是我们连传承都断了,才是对不起我们的先祖。”
师承之门,是想要他们把学所知传承下去,不会因为他们的逝去,最终他们的学派也全无痕迹。安夫人早年那样迅速的为刘彻网罗来,一则是因为朝堂之上本来就有他们的人,不过是因为地位太低,没能引起刘彻的注意,而今不一样了。他们的本事已然引起刘彻的重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愿一试。”随着安夫人的话落下,有人弯下腰与刘挽作一揖,大好的机会,没有人舍得错过,不妨一试!
“欢迎。”刘挽对所有有本事的人都表示欢迎,“诸位都不必急,这上林苑我会为诸位另择一处安顿,这里诸位想留即留,想走即走,绝不强求。”
是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相当的重要。
刘挽从来不愿意勉强于任何人,以后也不会去为难于人。
“还得烦劳墨家钜子和安夫人先将诸位安置妥当,有需要我配合的,我回来了,诸位只管提。”末了刘挽也得将这件事托付于帮她招来那么多人的两位首领。
安夫人和墨家钜子都颔首表示愿意助之。
“那就请诸位先回去休息,我的态度如此,诸位要是想跟我单独聊聊的,我们可以单单来聊。”刘挽今天和他们碰面,无非是要让他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接下来应该怎么样的碰面,如何达到各自的目的,可以一个个慢慢聊。
“请。”刘挽都表完态了,有心的人必会留下,无心的人想走就走吧。
不过,其他人都走了,墨家钜子和安夫人又不约而同的留下了。
“农家的人已经来到,只是不知公主要如何安顿他们。”安夫人又是第一个抢话说的。
“他们有何要求?”一听农家,刘挽眼睛已然发亮,民以食为天,百姓们最最要紧的莫过于能够吃饱饭。可如今的大汉朝敢说他们的百姓都吃饱了吗?
并没有。
甚至若是碰上天灾,不知有多少人游离失所,卖儿卖女。
安夫人一眼扫过刘挽道:“百亩良田,百亩荒地。”
这个要求在刘挽听来不算什么,可安夫人显得有些为难的表情,刘挽问:“还有别的?”
“须在上林苑处。”安夫人知晓刘挽敏锐,果然。
刘挽转过头看了过去,安夫人解释道:“上林苑处适合农耕。”
其余的话就用不着安夫人细说了。
自刘邦登基之后,上林苑这一片肥沃之处尽都叫人圈了起来。想当年萧何下令百姓耕种,为此惹得刘邦将人下了狱。虽说那是因为刘邦忌惮萧何,可这放耕于百姓一事,也算是一个罪名。
自那以后,谁都知道这一片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可是却没有人再敢跟皇帝提出。到了刘彻这儿,那是直接更是圈了更多的地儿。如此一番操作,自然引得不少人有异议。
刘挽点点头道:“这是在试我有没有为民之心,亦或者想看我父皇有没有心存百姓。”
这样的一个话题无论是安夫人亦或者是旁边的墨家钜子都不敢接。
“我劝过,但”安夫人清楚其中的道理,故而也是出言劝过,无奈劝不住。
刘挽道:“此事我来安排。”
事儿确实是挺难的,要是一个闹不好是要弄巧成拙。但农家的人看着一片片肥沃的地被皇家所圈,空着放着,就是不让人耕种,心里可不就攒了火了。
安夫人把这桩最大的事解决完,留着给墨家的人开口。
墨家钜子道:“长公主知道扁鹊吗?”
刘挽一听精神马上来了,“自然。我记得扁鹊自成一派,他们原本多是女子,个个都精通医术。怎么,他们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