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馆陶大长公主姗姗来迟,一眼便看到刘彻怀里满脸都是血的刘挽,何尝不是惊得不轻。一声轻唤。
“姑姑,眼下朕顾不上姑姑,姑姑请便。”刘挽昏昏沉沉的,似是并没有缓过来,刘彻眼下只想赶紧将她抱回九华宫让太医瞧仔细了,又怎会有心情和馆陶大长公主多说。
馆陶大长公主何许人也,岂不懂得局势,立刻道:“陛下快回九华宫。”
刘彻不再迟疑,抱着刘挽走得飞快。
馆陶大长公主看着他们一行人的方向,在她身后的人倒是有些看不太明白情况的唤一声大长公主。馆陶大长公主即让人捉了一个小内侍问问,长乐宫怎么回事。
待听到刘挽一番作为时,馆陶大长公主拍掌叫好道:“好,好,不愧是我老刘家的种。王娡啊王娡,你以为自己以死相逼陛下,让陛下不再管阿挽的事,又派人在路上作鬼,让我的车驾出了问题,以为就能拿捏住一个孩子。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以为好对付的孩子,那是一直以不乐意跟你斗呢,如今怎么着?这孩子不出手则矣,一出手能要你半条命。哎哟,王娡啊王娡,太后啊太后,没想到吧,你连个孩子都斗不过。”
馆陶大长公主听完事情经过后的心情有多愉悦,她这一番话便可知。
只是她这可是在长乐宫门外呢。
身后的人小声叫唤一句,提醒馆陶大长公主别太过嚣张,传进里头,不定王娡又得怎么记恨馆陶大长公主。
“太后做得还怕别人说?我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真正长了见识了,竟然有人无耻到这样的地步,硬是要抢一个孩子的产业?怎么,他们王家人都死光,还是金家人也死光了,须得抢我们刘家人自己拼出来的天下他们才能活?真要是活不下去,趁早别活了,别在这儿丢尽我们刘家人的脸。”馆陶大长公主怕吗?
不,此时的馆陶大长公主已然是谁也不怕,她的软肋被王娡亲自解决了,如今她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里就是想要王娡不痛快。
王娡,是要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滋味。没有道理她自己作死,别人还得拦着不让她作。
馆陶大长公主骂了一顿,传到王娡的耳朵里自然又把王娡气得不轻,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就像馆陶大长公主说的那样,她这一回又碰上一个舍得出命的对手,她但凡不想被天下人喷死,她还真就得往后离得刘挽远一点,绝不能让任何人捉到她再为难刘挽的把柄。
刘挽眼下的情况,除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真的还好。
但对于汉宫上下的人来说,他们算是长见识了,泰永公主得宠不说,素日不被太后所喜,看似被太后打压得不敢妄为,事实上呢?
先前刘挽在王娡面前乖乖听话受罚,没有一丁点反抗之意,人人都想,刘挽也有些不争气,倚着刘彻这样一个父亲的宠爱,还是不得宠于自家的祖母,如此诸事,属实憋屈。
可今天之后谁敢再说刘挽憋屈?
对,刘挽今天是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了不假,往后王娡最好别再想出法子折腾刘挽,否则她尽可瞧瞧刘挽敢不敢再想出办法对付她。
也有人意识到,刘挽这份能狠得下心对自己的操作,非常人可比,往后见着这位公主该客气就得客气,万万不可得罪。
刘彻抱着刘挽回了九华宫,卫子夫早就得到消息,知王娡等着刘挽回宫,且领着刘挽回了长乐宫,王娡那点心思既不曾瞒着刘彻,卫子夫这儿又怎么会不知。
如果可以,卫子夫确实不想刘挽和王娡这位太后祖母对上,无奈刘挽是个主意正的人,早跟卫子夫说了这些事她会处理,无须卫子夫担心。
卫子夫不可能不担心,可她也确实想不出法子帮刘挽解决问题。
刘挽被带到长乐宫去,卫子夫是担心又害怕,偏又没法子,急得团团转。
卫长公主和刘嘉上完了课出来,身后跟着三位先生,见卫子夫神色焦急,还没来得及问,便看到刘彻抱着刘挽进来,一见刘挽额头都是血,谁不吓了一跳。
“太医呢,快让太医过来。”刘彻早吩咐人请太医到九华宫,不承想他都到了,太医竟然还没有到。还是在刘挽身后的宫女出面道:“陛下,奴学过医术,请让奴为公主处理伤口。”
此女正是戈央,是当初卫青为刘挽寻来送进宫的医女。多少年了,刘挽的健康都是她在负责。
太医未至,刘挽头上的伤看得人触目惊心,戈央也顾不上刘彻在跟前,已然迅速上前为刘挽处理伤口。
“陛下。”卫子夫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方才不曾开口,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捉住刘彻唤一声。眼睛不曾错开的望着刘挽,生怕刘挽有个什么闪失。
“没事,没事的。你别担心。”刘彻安抚着卫子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的母亲啊,当真狠。
第126章管住嘴
心下有些想法,刘彻也不错眼的望向刘挽,看着刘挽像是缓了缓,由着戈央一边为她清理伤口,一边也出言安抚道:“父皇,娘别担心,我没事的,不就是出点血而已,我年纪小,底子也好,过几天就好了。娘别怪我就好,也别生气。”
要说刘挽最觉得对不起的是卫子夫,也担心卫子夫一心急,有个好歹。可是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发,王娡都已经以死相逼了,她要是再不反击,只能将自己辛苦开拓的生意拱手给人。
刘挽没有别的法子,有些话也不能说出口,便只能用行动告诉王娡,想抢她的生意不可能,想要她的命,王娡一个当人祖母的人若是狠得下心做出这样的事,刘挽死了也行。
“你啊你。”刘彻指着刘挽,刘挽冲刘彻问:“孩儿但问父皇,孩儿如此破局,父皇可高兴?”
高兴吗?刘彻没办法骗自己。他高兴,很是高兴。
当听到刘挽跪在自家的母亲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朝王娡开口,说出那一句不能从命时,刘彻是又惊又喜,惊于刘挽能那么狠,却又喜于刘挽可以这么狠。
刘彻一直觉得刘挽是个仁慈的孩子,对世间的大多数人抱着仁爱之心。她爱他这父皇,爱她的母亲,也爱这世间大多数的人。作为一个女孩,刘彻觉得刘挽身上的所有特质都是好的。有时候却也会担心,刘挽这样的仁慈,将来会不会在关键时候吃亏。
王娡步步紧逼也是让刘彻万万没有想到的,他都已经跟王娡说得很清楚了,倘若自家的母亲再要闹下去,别怪他这个当儿子的不给她留情面。
不想将话说破至此,反而让王娡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