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明从心底里不乐意王娡干政,费尽心思要解决王娡伸出手的人,愣是让代表王娡势力的田蚡依然居于宰相之位上,由着他一回一回的张罗门客,势力发展越来越大。
当然,田蚡底下有窦婴日常让田蚡不痛快,田蚡对窦婴是带着几分畏惧,同时又有些怨恨,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他搞不死窦婴。在比真本事上,田蚡必须要承认自己不如人。
两方斗得水火不容,刘彻稳坐钓鱼台,他也不管,双方谁告状他都听着,要查,行,查吧,可劲的查儿,谁也别落下了。
一来二去,两人日子都不好过。哪怕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刘彻不管他们怎么吵怎么闹,依然让他们共存的原因无非正是让他们相互制衡,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不争吗?
争来争去,他们争的都是权力。
刘挽作为一个看客,每每听到有人跟刘彻禀告田蚡和窦婴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告了谁什么状,余光扫过刘彻那张不辨喜怒的脸,都不禁在想,一个个明知道刘彻利用他们,依然不得不遂刘彻所愿的斗得不可开交,神奇吧。
回想史书关于刘彻的记载,终刘彻一朝,刘彻提拔的人才不少,因为他的苛责而没了的人才也不少。外戚,终刘彻一朝都是话题,没办法,大汉的取才之法,以及整个时代的教育背景,注定了刘彻能够得到的人才远远没有数千年大兴发展教育事业后,为朝廷孕育出更多的人才时那样,由得刘彻选。
外戚,算是另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偏偏刘彻最成功任用的外戚卫青和霍去病为大汉立下了赫赫战功,自然而然让刘彻觉得,嗯,他是伯乐,能识千里马。他可以任人唯才,却忽略一个事实,千里马常有不假,并非所有的马都是千里马。
“陛下,出事了。”好些事,刘彻算是已经习惯,华刻来禀出事时,他正教着刘挽写字。是的,刘挽也得开始练字了,一笔一画由刘彻教着写,写在锦帛上,也让刘挽意识到一点,大汉朝的纸是有了,却比树皮都要厚,且尚未普及。不仅是纸,冶炼的工艺,陶制品等等,有些事,她不是不可以搞一搞的哦。
结果,一心二用的刘挽被华刻冲进来喊的这一句,额,手上一抖。
刘彻正教刘挽写名字,快写完了,华刻一喊,前功尽弃,好字全毁了。
华刻明显也注意到了,连忙告罪道:“陛下,奴有罪。”
“好了。字毁了再写一副就是。何事。”话说着刘彻已经将锦帛丢置一旁,再给铺上一张,重新握着刘挽的手教道:“名字要写好了。泰永,与泰永存。父皇盼着我们泰永将来能够与泰山一样傲立于天下,为世人所尊。”
额,刘挽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只不过意义过重了,她担得起吗?
好想捂脸的刘挽没敢把话问出,乖乖的由刘彻教着描下自己的名字。
华刻听着刘彻的话,没敢打断,等刘彻又低头教起刘挽来,方才禀告,“丞相婚宴,灌夫在丞相闹起来了,言语有些难听,惹得丞相大怒,灌夫被扣下了。”
灌夫何人。本为一介游侠,家财万贯,乐善好施,曾广交好友。汉景帝在位时,因灌夫在七国之乱时身先士卒,不畏生死冲战在前线,为汉景帝所知,对这位多有重用,灌夫曾为代国相国。可这位的性格怎么说呢,是个喜欢控制不住脾气,也不懂得隐忍的人,谁让他不痛快,他让别人不痛快。
有一回酒后曾打过窦家的人,若非汉景帝相救,灌夫或许早就死在窦猗房那位当时的太后手里。
不得不说,灌夫的起点不错,无奈他自己作死,最终因犯法丢官,赋闲家中。
没有了权利,再富有在灌夫看来都不成。
灌夫开始想方设法结交权贵,一来二去,和窦婴算得上同病相怜的人搭上,两人十分交好。灌夫是个喜好抱不平的人,曾经亲眼见过窦婴的门庭若市,如今窦家却门可罗雀,一切的过错在他看来都是因为田蚡。
“又是灌夫。”
刘挽脑子闪过偶尔听见的关于灌夫的种种,日常跟在刘彻身边的最大好处莫过于,什么人出了啥事,说正事的时候刘挽不会问那个人是谁,事后却可以当着刘彻的面让华刻解释解释那么一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如刘彻的一句喃语,灌夫此人不是第一次被告到刘彻面上。
“陛下,魏其侯求见。”刘彻说着话,手却没有停下,察觉刘挽出神,刘彻点了点刘挽的头,让她专心些。大人的事同她一个孩子没有什么关系。
咦!刘挽继续描起自己的名字。
“让魏其侯进来。”刘彻挥手让人进来。
魏其侯正是窦婴。窦婴为何而来,知道他和灌夫关系的人自都心知肚明。
“是!”内侍下去传话,不一会儿窦婴被请了进来,神色有些着急的冲刘彻见礼。
刘彻抬眼扫过窦婴,“你来得正好,朕正教泰永写字,你过来看看字写得怎么样。”
窦婴没来得及张嘴说明来意,不料刘彻已然先一步开了口,进门只埋头行礼的窦婴也是没有想到刘挽也在,但他也知道他须得稳住心神,有什么话瞅准时机再说。
是以,窦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屏住呼吸的走向桌前,慢慢的靠近,努力的看清刘彻教刘挽写的字,刘挽的封号泰永,
“写了几回了,拿好笔开始慢慢练。”刘彻教了好几回了,并不打算再教,刘挽得自己拿笔练起来。
刘挽以为她不想吗?她也想写好,可这用啥写的,锦帛,竹简,刘挽不得好好适应。
笔,刘挽捉得挺好,唯一不好的分明是书写的工具。
不好也得习惯,不然能怎么办。
刘挽努力的勾着笔画,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简化汉字了,笔画太多了啊,写得好累,而且她现在学的是小篆。嘤嘤嘤,好难写。
窦婴更惨,瞧着刘彻教刘挽写下的字,再看刘挽艰难的落笔,嗯,“陛下亲自教导,字自然是好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