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庆帝无所谓,反正一个宫宴。
且此次谢无陵在燕北立下的赫赫功绩,着实让他既欢喜,又有些敬畏。
他知晓燕王有意将谢无陵培养成接班人,而他也需要?一个年轻大将接替燕王,继续镇守北方。
燕王叔是皇室中人,理所当然为?司马家守天?下。
可谢无陵不是皇族中人,是以淳庆帝只能拿高官厚禄、客气礼待,叫他深感皇恩,心甘情愿为?司马氏的天?下卖命。
存了笼络的心,三日后的践行宴办得?格外隆重。
皇亲国戚及朝堂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来赴宴。
金殿之中,丝竹管弦,歌舞翩翩,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
皇城四?周,月黑风高,暗影重重,刀光剑影间,杀戮血流不止。
时隔七年,宫里又发生一场动乱。
因此次宫变发生在麟德殿,史称“麟德之变”。
《梁史》记载:淳庆四?年三月二十九日壬亥,燕王司马奕、武安侯谢无陵、先太子太师崔璇义,神武军大将军李新忠等人,于宫宴之上摔杯为?号,列数淳庆帝当年为?登上帝位,残害手足,以巫蛊之祸嫁祸东宫,设计逼迫昌王谋反、排除异己、滥杀无辜等八十一条罪状,以其品行败坏,天?怒人怨,不堪为?君,率领大军包围麟德殿,逼迫淳庆帝退位。
燕北军皆是才在边疆见过血的,刀一拔出来,冷意森森,杀气凛然。
这一回?,淳庆帝再没有替他筹谋后招的裴守真?,刀架在脖子上,霎时就白?了脸。
最?后在秘密潜入宫中的燕王的注视下,哆嗦着双手,在退位诏书上按下了玉玺大印。
燕王拿着那诏书看了看,挺满意。
再瞥向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二侄子,他啧了声,那司马瑞如何生了个这般不中用的儿子。
司马缙被燕王那双寒厉厉的眼一瞥,心头猛颤,战战兢兢:“皇叔、皇叔……若是您想称帝,侄儿愿意称臣,只要?您留侄儿一条性命……”
燕王并无称帝之心。
他都这把年纪了,同龄人都安享晚年,含饴弄孙了,他作?甚还辛辛苦苦当皇帝?
何况他也没子嗣,累死累活勤政几?十年,江山最?后又交给旁人,这不吃饱了撑着么。
之所以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来造反,实在是这侄子蠢且不安分,他怕司马氏的江山哪天?真?被戎狄人给夺了,那他那些一起浴血奋战了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们岂非白?死了?
这个皇帝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上去好了。
燕王也许久没见到从前的废太子,现在的安王司马昱了。
他派谢无陵亲自?去永兴坊,将那被圈禁了四?年的司马昱带进宫来。
在司马昱来之前,内侍传报,杨太后求见。
杨太后,杨宜兰。
阿静提到过的,宜兰妹妹。
算是故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王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杨太后走?了进来。
近三十年未见,昔日的英武郎君和美貌妃妾,如今都成了鬓染霜华的暮年人。
杨太后与燕王行了个礼,余光瞥过自?家脸色铁青的儿子,心下喟叹。
再看燕王,她道:“王爷可否看在故人面上,留我?儿一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王抚须:“不是本王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个事……你应当也明白?。”
杨太后也是饱读诗书的高门贵女,如何不知自?古被拉下马的皇帝,大多不得?善终。
但司马缙是她的儿子。
生儿一百岁,常怀千岁忧。她不能不管。
杨太后敛衽:“你留他一命,我?拿一个秘密与你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