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道:“你可见?过我义父了??”
裴瑕:“嗯。”
谢无陵:“你觉得他如何?”
默了?两?息,裴瑕仰首看向远处苍茫广袤的风雪与荒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世间一等人物。”
谢无陵笑了?:“这话中听。”
过会儿又问:“那你觉着,他可是你心中的明主??”
裴瑕眸光轻闪了?闪,蹙眉看向谢无陵。
“反正这会儿也没?旁人,你我今日之言,天知地知,风知雪知,无论如何也传不到长安龙椅上那个糊涂蛋耳朵里。”
谢无陵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忽又冷笑:“难道你还想受他摆布?”
“便是你能忍下?这份委屈,也莫叫娇娇跟着你一起受委屈。当年寿安害她之仇,而今他又给娇娇下?药……”
“倘若燕北使者不是我,倘若旁的什么权臣豪将盯上了?她,那她会是何下?场?与那砧板上的鱼肉又有何异?”
“裴守真,摊上那么一个君主?,你的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护不住她,亦护不住你的家族。”
谢无陵说着,深深看了?眼裴瑕:“反正欺辱过她的人,我定是要叫他们付出代价的。至于你该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撂下?这话,他转过身,懒散挥了?下?手:“晚些记得来书房,商量突围之事?。”
裴瑕看着风雪里那一抹鲜艳的红,眉宇凝重。
再看远方那泼墨山水般的冰雪世界,笼在袍袖间的长指也渐渐拢紧-
三?日时间,城中老弱妇孺能沿冰河送出去的,都已送了?出去。
如今城中剩下?谢无陵的八千精兵,和裴瑕留下?的两?千人马,堪堪凑成一万。
突围用的是请君入瓮。
紧闭多?日的白城大门打开,裴瑕身披鹤氅,于城楼上,凭栏而坐,焚香操琴。
城外的戎狄们才“吓走”一波援军,陡然见?着城里凭空突然多?了?这样一号丰神俊秀的人物,皆心生疑惑。
待知晓那人便是细作提及的,与大梁皇帝君臣离心的那位裴丞相,更是惶惶不安。
这人怎么来了?燕北,还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白城!
戎狄将领有些慌了?。
谢无陵站在城墙上问裴瑕:“这招能唬弄住他们么?”
裴瑕轻拨琴弦:“且看看罢。”
空城计很?有名?,有名?到戎狄将领也有所耳闻。
然知道归知道,却又不敢赌,毕竟那样聪明的裴丞相只会依葫芦画瓢演空城计吗?会不会空城计其实是个幌子?他都能凭空出现在白城里,或许援兵不知从什么暗道就抵达城里了?。
城门开了?半天,戎狄人却迟迟不敢进。
谢无陵乐了?:“唬住了??”
裴瑕朝下?看了?眼:“你去点兵,要动刀了?。”
稍顿,补了?句,语气也沉了?:“关门打狗,速战速决。”
果不其然,戎狄先派了?一万兵试探虚实。
谢无陵依照裴瑕的战略,亲自领兵迎战。
这一仗,杀得激烈又凶残。
谢无陵再次登上城楼时,从头到脚,浑身是血。
他累瘫了?,丢了?卷刃的刀,毫无形象撇开两?条长腿,倒在地上:“为着你一句速战速决,累死老子了?。”
太累了?,砍人头砍到手都麻了?,刀都卷了?。
奇怪的是,有裴瑕在城门楼上坐镇,他与手下?兵将好似也吃了?颗定心丸一般。
无须思考太多?,只照着他的指令,变成不知疲惫的割人头怪物般,士气大振,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