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为了与先帝那个约定,而?是?为黎民百姓、天下太平。再加之他也无后,便是?坐上那个位置,也没?几年可坐,何必折腾。
若要到了钱,讨到了利,继续在燕北安享晚年,也留个忠臣美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那个皇帝侄子能识趣。
倘若不识趣,非得与他这个叔父为难的话,燕王也不介意踹他下皇位,换个听话的上位。
此番叫谢无陵来长安,一来讨债,二来看看这位侄子对燕北军的态度,三来探望下废太子,最后才是?遂了义子的心愿,由他去探望那位心上人。
谢无陵也清楚此行目的,大局为重,私情次之。
但一想到隔着一道城门?,娇娇在里头,他在外头,这颗心就如万千蚂蚁爬过?般,痒得厉害。
真恨不得飞过?墙去,下一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叫她看看他如今的气派——
他也算东山再起,飞黄腾达了!
“贤侄,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扈将军疑惑地扫过?他手中空碗:“这肉汤有?这么好喝?”
谢无陵回过?神,轻咳一声:“没?,我在想明日呢。”
扈将军:“啊?”
谢无陵道:“待明日进了城,我做东,请扈叔吃顿好的如何?”
“那敢情好啊。”
扈将军一口应下,稍顿,又道:“不过?若是?那皇帝还不放咱进城呢?”
谢无陵道:“八成会放的。”
扈将军:“你咋这么肯定?”
“这偌大一个朝廷,总不能个个都是?糊涂蛋,总得有?一两个聪明人吧。”
谢无陵笑着仰起脸,望着漆黑天穹那颗闪烁的星辰,一双清明黑眸轻眯了眯。
你说是?吧,裴守真。
【114】
【114】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瑕是在翌日?上朝时,方知昨夜明德门外有燕北军叩门。
从前凡有事发生,无?论大小,淳庆帝都会第一时间召见他,与他商议。
可这一回,淳庆帝连夜召了禁军统领和?金吾卫大将军,都未曾想过召他裴守真。
帝心,早已不在他的身上。
裴瑕与其他大臣在朝会上得?知此事后,皆是一惊。
而龙椅上淳庆帝提及此事,眉间难掩恼怒,甚至想派兵将城门外那些?“叛将”抓起来,杀一杀燕王的威风,叫他知道何?为君,何?为臣。
这话说出口后,勤政殿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阒静。
殿中那些?历经两朝或三朝的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阵,而后低着?头,无?一人敢吱声。
那可是燕王啊。
被称作大梁将星、燕北煞神、驻守北地二十余年、战功赫赫、杀敌无?数的燕王啊。
陛下不想着?如何?抚慰拉拢这位国之栋梁,竟还想给燕王立规矩,杀一杀燕王的威风?
他怎么敢的啊?
直至今日?,臣子们才?意识到?他们这位贤德宽仁的帝王大抵是登基太顺利,以至过于天真了。
无?人敢谏言,只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前头那位紫袍金带,身姿如竹的裴丞相。
裴瑕自也感受到?四周投来的那些?含着?期待的目光,薄薄嘴角轻扯,尽是凉薄嘲意。
一位不得?帝心的臣子,再有谋略,再忠心耿耿,也与废人无?异。
但他自幼所学?圣贤之书,教诲他“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教诲他“君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教诲他“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t?湖之远则忧其君”,是以为着?黎民百姓,为着?家国安定,他此刻也不能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