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子嘟嘟囔囔:“用不着你接,年底你们也忙,我自个打车去,实在不行,让小鱼来,你说呢,小鱼?”池余一划屏幕,许故渊半小时之前发过来的消息框是一张图片,蓝到近乎发黑的夜幕被中央“齐城机场”四个红字划亮。“齐城”上边依稀可见一架刚起飞的飞机,机身斜上,将要飞出画面。往后滑,第二张仍是一模一样的画面,不同的是“场”字下面被红线圈起来,圈里边是一对拥在一块的情侣,依依惜别。[许故渊:别人都有人抱。]池余没忍住乐了声,明白过来许故渊这是在发嗲。“小鱼?”余老爷子见人对着手机傻笑,又喊一声。池余缓过神,也不管余老说了什么,张嘴应下。他翻出许故渊之前发给他的航班信息,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池余算了下时间,当即捞起外套,“我有点事出门一趟,晚点回来!”留大一辈的父女两人在屋子里愣神,余黎画追到门口,喊道:“哪儿去啊?什么事这么急?”男生风风火火往外奔的背影丢下一句话:“送人——”拦也拦不住,余黎画纳闷地往屋里走:“什么人啊现在还去送?小鱼新教了什么朋友吗?”余老爷子坐位置上,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随他去,总归他有分寸。”余老爷子住的郊外和机场建的地方恰好是齐城挨着的两个郊区,打车过去再算上许故渊登机的时间,见不见得到很难说。许故渊坐在候机室内,耳边是许妈妈顾诗因在小声叮嘱:“那边听说很冷,过年人多又乱,自己小心一点。”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叠在一块的黄符,“这是你奶奶前几天去山上求的平安符,据说很灵,你带着当全老人一个愿。”许故渊接过,黄符透着经文,正面写着一个“安”字,他半玩笑道:“我去考试,怎么不求个必中的?”顾诗因佯装嗔怪看他:“你能拿什么名次,我们都知道,这倒是不在担心范畴。”正说着,许故渊手心里的手机一震。[小宝:你在哪个登机口?]顾诗因还在叮嘱许故渊别将平安符弄丢了,免得老人伤心,许故渊心砰砰地跳起来,他回了个次序号过去:[怎么了?]许故渊心说难不成直男开窍,来送他了?想完他就失笑着自我否决,直男要是有这个心思还能叫直男?[小宝:我找不到,你出来吧。图片]附图是一张出口的照片,许故渊站起身,顾诗因吓了一跳,“怎么了?”许故渊不动声色收起手机:“没事,有个朋友在附近,我过去看看。”顾诗因一怔,将男生眼梢藏不住的欣喜看在眼里,坐下一挥手:“去吧,注意点时间。”许故渊找到池余的时候,男生蹲在挨着入口的墙角,前面是车来车往的柏油马路,车灯划过近乎连成一条线,这一隅角落只有男生手里的手机屏幕在发着微弱的光,打亮他被冷风冻红的鼻尖。池余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风也被挡住了。池余抬眼看着许故渊,下意识地将手并拢伸到许故渊眼前,话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抱怨:“被风吹僵了都。”许故渊心都快化了,拉开长款羽绒服的拉链,将算不得瘦小的alpha整个包起来,池余温热的呼吸洒了他一脖子。男生压低却又克制不住的笑声闷在许故渊怀里,“这样好怪。”许故渊也跟着笑:“还冷吗?”池余说:“还行。”耳边是嘈杂的车流,两人在没人的角落抱着,安安静静的。许故渊喊他:“小宝。”池余吸了下回暖的鼻子,对这个称呼不太好意思,轻哼:“嗯?”“你自己来的?这么晚跑出来外公没问吗?”池余简单回答:“打车来的,我就说我来送人。”许故渊微微偏头,唇贴在池余耳侧,“这么冷,傻不傻?”池余手攥着许故渊里面毛衣的腰侧,力度大地要将衣服捏皱,他说:“谁让我男朋友可怜死了,羡慕别人有人抱,没办法。”许故渊微怔,随即将他抱得更紧。池余问:“我男朋友有没有话要说的?”许故渊点点头,将人往墙角逼近,池余后脑枕在许故渊手上,微微抬头和许故渊平视。真到了机场,池余才发现“齐城机场”四个字上面早没了即将离去的飞机,但一直挂着顶圆的满月。许故渊背着月,低头和怀里的人抵着额头,热和湿杂在一块儿,许故渊说:“你男朋友说,他现在一点也不可怜,他简直快幸福死了。”